“人家的閨女有花戴,我爹錢少不能買……”
旋律響起,演出進行。
錢沱沱是第一次看真人歌劇表演,看得十分投入認真。
不過嘛,零零後差不多都有一個本事,那就是專注某件事的時候,大腦還能開小差。
她想到現代居然有大學生說:喜兒為什麼不選擇黃世仁?!
黃世仁有錢呀,跟著他不用吃苦!
什麼?他還有彆的姨太太,那不就更好?
有錢又不用侍候老公,這樣的日子還挑啥?
對此,錢沱沱隻想說兩個字:嗬嗬。
這種荒謬的話背後,暴露出的正是對曆史不了解甚至是褻瀆。
將壓迫者的暴力浪漫化,是對曆史苦難的輕慢,更是對無數曾掙紮在生死線上的普通人的猥褻。
她們根本不知道,此時的地主有多狠!
彆說小妾了,好多正房太太都有吃不完的苦!
不用侍候老公?
隻管享受錦衣玉食?
咋不美死你!
在這些剝削者的眼裡,姨太太不過是個玩意兒,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物件。
喜歡的時候,寵一下。
不喜歡了,打罵是輕的,要命是真的!
扯回來。
錢沱沱準備的手帕很快濕了。
嗚嗚,演員們演得真是太好了,每一個眼神、每一聲哭腔都像刀子般劃開歲月的帷幕,把舊社會的血淚攤開在她眼前。
她忽然明白,藝術的真正力量不在於強調苦難,而在於讓人直視深淵時不退縮。
“唉,彆掉金豆豆啦。”
陳旅長也看得心裡發酸,扭身安慰她。
“吸。我也不想的……就是忍不住……”
錢沱沱吸吸鼻子,沒有不好意思。
陳旅長還想再安慰她兩句,異變突生!
演員們真的演得太好了,有代入感的人也太多了!
看到“黃世仁”欺壓喜兒父女醜惡嘴臉時,台下有戰士紅著眼睛站起來大喊:
“打倒黃世仁!”
馬上喊打聲一片。
台上的演員們都被嚇了一跳,有些不敢繼續演了。
團長在台側急得不行,又是打手勢又是小聲提醒他們繼續演。
演員們硬著頭皮繼續演。
好麼,剛才大喊的戰士因為氣憤更激動了,下意識就要拿槍“斃了這個狗地主”,一拿沒拿著,才想到班長交待不許他們帶槍看演出。
可他的思維仍陷在“打死這個狗地主”上,一急之下竟直接朝舞台衝過去。
有同樣想法且衝動的戰士不止他一個。
瞬間起碼有二十來個戰士衝向舞台。
這可把他們的班長急得喲,趕緊跑去阻止。
“哎呀!”
“彆打,這是演出!”
還是有人衝破防線,揪住“黃世仁”就是一通老拳。
演黃世仁的演員抱著頭叫救命,一個勁說這是演出,不是真的!
好在情況很快控製住,“黃世仁”並沒有被打死。
陳旅長不知道他是應該生氣發火,還是該欣慰——戰士們眼裡的血性沒有褪去,他們是敢和剝削階級鬥爭的響當當的漢子。
但違反紀律毆打自己同誌是絕對不行的!
他問了文工團團長和成員,得知他們仍堅持演出後沒有反對。
等演出結束他再處理這事!
敬業的演員們繼續演出,“黃世仁”愣是拖著受傷疼痛的身體演完整場戲——台下再無人喊打,卻響起此起彼落的抽泣聲。
演出結束。
演員們謝完幕後,陳旅長板著臉走上台。
“剛才的演出好看嗎?”
台下的戰士們和鄉親們大聲回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