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不斷浮現,難民們的情緒也變得十分焦躁,人們爭執不斷,甚至大打出手,無助的母親隻能抱著嬰兒在路邊啼哭,對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這條望不見儘頭的逃亡之路上,到處都能見到傾覆的馬車,車夫被壓在馬下動彈不得,卻沒有人伸手營救,是死是活隻能聽天由命。
傷病人數在不斷攀升,脫隊者不計其數,但更糟的還在後頭。
在烈日的炙烤下,逃難之路既勞心又勞力,無論是駕車還是徒步,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走不動的人就隻能坐在路邊接受自己的命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左側的樹林裡炸響,像悶雷滾過泥濘的地麵。阿米爾猛地抬頭,隻見數十匹異常彪悍的馬從枝葉間撞了出來,馬上的漢子們穿著破爛的皮甲,手裡揮舞著鏽跡斑斑的長刀和鐵矛,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呼喝。
“是山賊!”不知是誰淒厲地喊了一聲,原本就緊繃的隊伍瞬間炸開了鍋。
難民們像被捅了的蟻穴,尖叫著四散奔逃,卻被腳下的泥漿死死拽住。有人慌不擇路地往馬車底下鑽,有人抱著孩子往路邊的土坡爬,更多人則在推搡中摔倒在泥水裡,立刻被後麵湧來的人踩住脊背。剛才還在爭執的男人們此刻早沒了脾氣,隻顧著嘶吼著往前跑,把老人和孩子甩在身後。
那名抱著嬰兒的母親嚇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地把孩子緊緊按在懷裡,蜷縮在馬車旁的泥地裡,指甲深深摳進濕潤的泥土裡。嬰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混亂驚得大哭,哭聲很快就被馬蹄聲、慘叫聲和山賊的狂笑淹沒。
阿米爾抄起身邊一根斷裂的車軸,想衝上去攔住靠近的騎兵,卻被一匹馬狠狠撞在肩頭。他踉蹌著摔在泥裡,濺了滿臉的泥漿,抬頭時正看見一個山賊揮舞著長刀,朝著一個已經無力逃走的老漢砍下去。鮮血噴濺在渾濁的泥水裡,瞬間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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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們渴望財富,但更渴望鮮血,他們瘋狂追逐著難民,用刀砍、用槍刺,人命就像風中的殘燭,被輕易吹滅。
有山賊不耐煩地揮刀砍斷韁繩,受驚的馬拖著半截車廂瘋跑,碾過幾個來不及躲閃的難民,留下一路模糊的血肉。之前被壓在馬下的車夫還在呻吟,一個山賊路過時,隨手就給了他一刀,那微弱的呻吟聲戛然而止。
陽光依舊毒辣地曬在地上,把血腥味和泥漿的腥氣蒸得愈發刺鼻。阿米爾趴在泥裡,看著山賊們像蝗蟲一樣掠過隊伍,搶走能搶的一切,然後又縱馬衝進另一處人群。他手裡的車軸在剛才的撞擊中已經斷成了兩截,此刻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被兩個山賊拖拽著往樹林裡去,女人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卻連一絲回音都抓不住。
難民們的抵抗像紙糊的一樣脆弱,很快就被徹底碾碎。整條土路已經變成了地獄,哭喊的、呻吟的、死去的人混雜在翻倒的馬車和散落的行李間,泥漿裡漂浮著麥粉、碎布,還有斷裂的肢體。
就在一名山賊的長刀即將劈向蜷縮在地的母子時,一陣沉悶的“咚——咚——”聲突然從樹林另一側傳來,像是巨獸在踏地。
那聲音越來越近,震得泥濘的地麵都在微微發顫。山賊們的呼喝聲戛然而止,連受驚的馬匹都不安地刨著蹄子,仰起頭嘶鳴。阿米爾抹了把臉上的泥漿,看見樹林深處的枝葉劇烈晃動起來,一道黃色的金屬巨影破林而出。
龐大軀乾泛著冷光,像是從神話裡走出的戰神。左手小機關槍彈鼓轉動,金屬子彈若隱若現;右手雙刃劍鋒利,在陽光下閃著寒芒。它肩部寬闊,手臂粗壯,腿部堅實,關節處還會噴出熾熱的氣體,腳底類似爪子的設計,使其看起來充滿力量感與攻擊性。
座艙內的陳硯正通過360度影像看著外麵的慘狀,握著感應器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最初,當難民隊伍靠近這片山丘時,他隻是遠遠地駐足觀望,甚至還與阿耳戈爭論起是否應該與原住民進行接觸,畢竟這片土地已經有它的主人。可沒過多久,影像突然闖入騎馬的山賊時,他幾乎是憑著本能驅動機甲衝了過來。
山賊在經過短暫的遲疑後,竟然策馬向機甲撲來,他們用長矛和砍刀在機體表麵留下傷痕,這更進一步刺激陳硯憤怒的神經。
機甲右臂的雙刃劍瞬間激活,淡藍色的能量紋路沿著劍刃遊走,如流轉的星河。麵對撲來的山賊,陳硯操控機甲掄起雙刃劍,劍風帶著轟鳴,恰似天神降怒。那能量利刃所過之處,空氣仿佛被利刃切割,發出“嘶嘶”聲響,山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連人帶馬斬成兩半。
左手小機關槍也不甘示弱,“噠噠噠”的射擊聲緊湊而密集。金屬彈頭傾瀉而出,打在山賊脆弱的皮甲上,毫無阻力穿過身體,最後炸開變成一團團血霧。雖說馬匹是無辜的,但也未能幸免,畢竟這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山賊眼中,手持劍刃的機甲就已經是天神下凡也無法抵擋,更可怕的是它的左手,隻要槍口噴出火焰,無論是人是馬,都會被炸個稀碎,這還怎麼玩。欺軟怕硬的山賊們隻能丟下獵物逃命,適者生存,這就是亂世中的生存法則。
片刻間,山賊作鳥獸散,逃進樹林再也不敢出現。
阿米爾呆望龐然大物,全然忘記自己一身的泥漿。陽光下機甲金屬外殼,反射的光刺眼又溫暖。
抱嬰兒的母親顫抖抬頭,對著機甲深深磕頭,血汙沾滿額頭。她分不清這是天降的救星,還是來自未知世界的神明,可那冰冷的機械造物,就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希望,讓絕望裡透出活下去的光。
擊退山賊後,劫後餘生的難民紛紛來到機甲前,他們看向機甲的眼神裡,充滿了敬畏與崇拜,就像看從天而降的戰神。可語言不通,雙方隻能雞同鴨講。阿米爾指著受傷的人,又指機甲,比劃著求助;母親抱著孩子,對著陳硯深深鞠躬,嘴裡嘟囔著聽不懂的音節。
陳硯正發愁要如何溝通,阿耳戈的電子音響起:「正在采集難民口型、肢體動作及腦波頻率,構建語言模型……初步解析完成,已可提供基礎翻譯。」座艙內播放著經過簡易轉換的語言,難民們的話語已經能聽懂個大概。
“感謝……神明……救我們……”阿米爾的聲音透過翻譯,磕磕絆絆傳進陳硯耳裡。陳硯忙通過揚聲器回應:“我不是神明,我也是人類,這台機甲是我的夥伴。”翻譯後的聲音在難民中傳開,他們雖仍半信半疑,可當陳硯打開艙門暴露在視線中時,難民們驚起一陣嘩然。
雖然擊退了山賊,但難民們已經無力再走,太陽漸漸西沉,金色餘暉灑在山丘腳下。趁著天還沒黑,難民們拖著重傷、疲憊的身子,開始在山腳紮營。他們認為隻要待在陳硯和他的機甲身邊,那就是安全的。
破舊的篷布、斷裂的車軸,勉強支起簡陋營地,哭聲、歎息聲混著風聲,在暮色裡打轉。
“阿耳戈,還有什麼是我們能辦到的嗎?”
「很遺憾,我們現在隻建起了總部,基地的其它設施還未能建成,無法提供任何幫助。」
陳硯的拳頭狠狠砸在座椅上,但阿耳戈卻並未出言阻止,反而向陳硯提出建議。
「憤怒無助於難民的現狀,但有些事是我們現在能夠做到的。」
“什麼事?”
「收集散落的物資,為難民搭建庇護所。利用納米修複器,為難民進行簡單醫療救助。挖掘墓穴,埋葬死者。」
“好!就這麼辦。”
陳硯操控機甲開始進行救助活動。首先是利用機甲內攜帶的醫療器械,優先治療重傷患者。其次就是收集無主的散落物資,將其堆放到營地旁邊,由難民中德高望重的的人進行管理和分配。當看到死難者橫屍在泥地,陳硯心頭酸澀,操作機甲的采掘器挖掘簡易墓穴,將遺體安放,再蓋上泥土。難民們圍在墓地旁,用當地的習俗,送彆親朋與好友。
夕陽徹底沉進山後,營地燃起幾堆小火,傷者的呻吟、幸存者的低語,讓夜色多了幾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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