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基地附近設立難民營,隻對他們提供最低限度的生命保障,因為我們是外人,總要表示一點善意才能被原住民理解和接受,也能為未來的資源談判提供一些有利條件。”
阿耳戈沉默了幾秒,像是在評估陳硯提出的方案,最終它還是同意了:「從人道主義的觀點出發,我同意您的提案,難民營的建立不會對基地建設造成影響。」
“行!那就這麼辦。”
陳硯走向營地,屏幕上映出營地的景象:一個須發花白的長者拄著拐杖,兩個老婦正在安慰著年幼的孩童;三個受傷的大人幸好都是輕傷,兩個男人一個崴了腳,另一個手臂和右腿纏著繃帶,行動不便不說還不停在呻吟。穿灰布裙的女人右臂腫的老粗,應該是骨折了,正用圍巾吊在胸前;十九個孩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撞傷,最嚴重的也不過是額頭裹了一層又一層。最大的三個女孩看著不過十五歲,目光中儘是劫後餘生的茫然和失去親人的悲戚,隻有那些尚不懂事的孩童,用她們的天真給營地帶來一絲撫慰。?
陳硯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不高不低,卻清晰地罩住整個營地:“沒帶走的貨物你們可以隨便取用,我的基地很快就能生產糧食,就先用這些堅持一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成年人的臉,“能動的人照看一下小孩子,這附近算不上很安全,千萬彆讓他們亂跑。”?
艾拉立刻點頭,聲音細弱卻不含糊:“知道了,恩人。”她穿的藍布裙沾滿了泥汙,額頭上還纏著繃帶。在這裡,15歲已經可以算作是成年人,艾拉或許就有這樣的覺悟。?
機甲邁著輕盈的步伐離開營地,但金屬軀體的重量卻震得地麵發顫,連篷布下的孩子們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陳硯操控機甲走向溪畔,用雙刃劍斬向半人高的蒿草,劍刃劃過之處,草莖齊刷刷斷裂;再用礦石采掘器粉碎岩石、推平土壤,不過二十分鐘,一片建設用地就被整平出來。?
“阿耳戈,開始建造難民營。”
?「收到指令,檢索難民營相關資料,調用藍圖,根據現有人數確定規模,活動板房開始建造。」
八個方塊式節點從機甲背部彈出,這些節點能夠自由組合,從任意方向伸出連接杆,構成一個立方體,打印頭順著立方體上的軌道滑動,噴出納米級的打印材料。緊接著,藍色激光如綢緞般鋪開,像是追著打印頭那樣進行高溫加熱,使材料瞬間燒結凝固。?
就在陳硯盯著屏幕顯示的施工進度,計算著材料消耗時,阿耳戈的電子音突然響起。?
「警告:檢測到生命體靠近施工區域,從熱源大小判斷,是難民幼體。」
陳硯看向屏幕右下角的小窗口,托比正帶著陶醉的目光向施工現場走來。“危險,不要過來!”他急聲喊道。
由於陳硯的音量沒控製好,這聲吼甚至連幾公裡外都能聽見。?
隻能說大聲警告確實有效,托比被嚇得渾身哆嗦,腳像被釘住似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小臉煞白。?
“托比!”艾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不顧自己頭上有傷一路跑來,看見僵在原地的托比,臉色瞬間漲紅。她一把拉過托比,並對著機甲的方向深深低頭:“對不起恩人,是我沒看好他,我這就帶他回去。”?
陳硯看著屏幕上兩人的背影,眉頭鬆了些。溪水流過鵝卵石的聲音裡,混著桁架輕微的嗡鳴。
當陳硯的機甲領著難民走到溪流旁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5米高的石牆像突然從地裡長出來的巨蟒,鋼筋籠裡嵌著的鵝卵石在陽光下泛著青白光澤,合金大門泛著冷硬的金屬光,牆上纏繞的電網偶爾閃過一絲藍弧——這哪裡是難民營,分明是座能擋住千軍萬馬的堡壘。?
“這……這真是一上午建起來的?”須發花白的長者拄著拐杖,手在石牆上顫巍巍地摸了又摸,鋼筋籠的鐵條硌得掌心發疼,卻讓他眼裡的驚惶慢慢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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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言的老婦放開牽著孩子的手,望著牆內三排整齊的鐵屋,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昨天還在擔心夜裡會被野獸拖走,此刻卻感歎這房子比自家簡陋的木屋還要漂亮,那些未滿10歲的孩子正擠在大人身邊往營地裡瞧,眼睛亮得就像沾了露水一樣。?
陳硯的聲音從機甲擴音器裡傳來:“倉庫、廚房、浴場都是共用的,每四人一個房間,你們自己分配。”他頓了頓,補充道,“石牆上的鐵網帶電的,碰了就會死,要跟孩子們說清楚,千萬彆去摸。”?
在場的成年人無不驚歎這樣的神跡,孩童們則是對鐵做的房子充滿好奇。“恩人……您竟然為我等做到這種地步,這恩情十輩子都還不完啊。”老者激動地大喊,老婦和成年人也紛紛應是,孩童們閃亮亮的眼睛,一個個仰著脖子,看著那台鋼鐵巨獸,像是在仰望會造城的神明。?
“我能做到的隻有這些,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陳硯操控機甲轉身,金屬足落地的震顫讓石牆都微微發顫:“臨時營地裡還有些物資,我去搬過來。”機甲的步伐毫不拖泥帶水,很快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
直到那震顫聲聽不見,難民們才湧進難民營,從頭到尾、從裡到外仔細打量,畢竟這將是他們今後一段時間的家。
機甲搬運來的物資都放進倉庫,事已至此,陳硯已經履行承諾,是時候該抽身了。臨走時留下一句:“我就在山丘頂上,有什麼事就來喊我。”
暮色降臨時,為數不多的成年人聚集在屋內商談。長者敲了敲拐杖:“恩人給了我們活路,不能白受這份恩。”他渾濁的眼睛掃過眾人,“這世道,沒有平白無故的施舍,咱們得想想……能拿什麼報答。”?
成年男人動了動嘴皮,但最終沒能開口。自己現在身無分文,又能拿什麼去滿足無所不能的陳硯。也許孤身一人的他需要一個伴侶,畢竟自己也是男人,懂得一個人的寂寞,可這口卻怎麼都無法開,這等於是把失去親人的女人當成禮物來送,或許會迎來不好的結果。
唯一的成年女性咬了咬嘴唇,艱難地說出想法:“我……能拿出手的也隻有自己的身子。”她聲音很輕,卻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另一個少女跟著點頭:“是啊,與其被帝國軍和山賊糟蹋,還不如獻給恩人。”她們想的很通透,自己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究竟是誰的責任,無論往哪逃,帝國的威脅始終就像鬼魅一樣陰魂不散。
失去親人的孩童都在隔壁相擁而眠,心智尚不成熟的他們自然被排除在外。他們這個年紀本應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雙親的蔭蔽之下,可如今,饑餓與死亡可能隨時都會奪走他們的幼小脆弱的生命。
屋內氣氛沉重,長者也隻是歎了口氣,沒有回答。營地外的溪水嘩嘩流著,電網的藍弧偶爾閃過,鏡麵似的牆板映著眾人臉上複雜的神情——有感激,有惶恐,還有一絲在生存麵前不得不做出的卑微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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