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枕戈待旦_在裂縫中求生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0章 枕戈待旦(1 / 2)

醫療室的藍光還沒完全熄滅,卻被窗外漫進來的晨光衝淡了大半。莉娜正彎下腰,給塞拉菲娜係上棉布裙子的係帶,艾拉則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為她套上軟底鞋——那雙曾經踏過戰場的靴子,此刻正孤零零地擺在牆角,靴筒已經破爛不堪,作為其主人跋山涉水幾百裡的證明。

“這樣就不會掉了。”莉娜直起身,幫塞拉菲娜理了理淺金色的卷發,指尖觸到她耳尖時,少女像受驚的小鹿般縮了縮脖子,眼裡滿是茫然。

陳硯和卡斯珀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都沒說話。塞拉菲娜坐在醫療艙沿,裙擺垂到地麵,露出像瓷娃娃般纖細的手腳,哪還有半點紅薔薇團長揮劍時的淩厲?昨天在醫療艙裡緊閉的眉眼,此刻卻東張西望,對周遭充滿好奇,尤其是望著莉娜的眼神帶著依賴,像個剛學會認人的孩子。

“陳硯,卡斯珀大人。”莉娜回頭看見他們,輕聲道,“衣服換好了,你們可以進來了。”

塞拉菲娜的目光跟著轉過來,落在陳硯臉上時停頓了兩秒,又移向卡斯珀,最後怯怯地低下頭,手指絞著裙擺。“他們是……?”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

“是我們的哥哥。”艾拉連忙接話,拉起塞拉菲娜不安的小手,“你不記得了嗎?”

陳硯走到跟前,阿耳戈的子機正懸浮在他的肩頭,光學鏡頭快速掃描,為塞拉菲娜做診斷:「身體各項指標無異常,判斷為創傷後出現的短暫失憶症狀。」

卡斯珀歪著頭,不太明白阿耳戈的醫學術語,這時陳硯出麵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她自己不想記起來。”陳硯避開一些容易刺激到塞拉菲娜的關鍵詞,聲音放輕,“有些事太過刺激心智,大腦為了自我保護,於是把記憶的開關關了。”

卡斯珀望著塞拉菲娜戰戰兢兢的樣子,眉頭微蹙:“也就是說……現在最好彆讓她想起來?”

「是的。」子機的電子音帶著機械的平穩,「強行喚醒記憶可能導致二次創傷,甚至引發精神分裂。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維持現狀比較合適。」

陳硯想起找到塞拉菲娜時的樣子——殘破的鎧甲,滲血的肌膚,醫療艙裡三天未變的蒼白臉色。那時他以為她熬不過去,現在看來,或許是她自己不想“熬”那些痛苦,才遲遲不肯醒。

“那就彆逼她。”陳硯說得乾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

卡斯珀歎了口氣,指尖在腰間的佩劍上摩挲:“可她是克雷西公爵的女兒,她的父親現在不定多著急……”

“那就先通知一下親屬。”陳硯看向塞拉菲娜,她正被莉娜逗得笑出酒窩,陽光落在她臉上,暖得像層薄紗,“隻不過今後的生活會有點不同,現在跟她說‘那是你父親’,她隻會覺得陌生。說不定從今往後,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卡斯珀默然。他聽說過公爵在朝堂上的剛正不阿,也知道這位父親對女兒的疼惜——隻是這份疼惜,在“公爵”的身份下總帶著鎧甲般的堅硬,未必適合此刻脆弱的塞拉菲娜。

“我先回去跟父親商量一下。”卡斯珀最後看了眼塞拉菲娜,“至少得讓公爵知道她還活著,至於什麼時候送她回去……到時候再說吧。”

他轉身離開時,聽見身後傳來塞拉菲娜的笑聲,清脆得像風鈴,完全不像那個在紅薔薇騎士團裡叱吒風雲的女強人。

卡斯珀走後,莉娜已經扶著塞拉菲娜站起來。少女的腳步還有點虛,身體輕輕晃了晃,艾拉連忙伸手攙住另一邊,三人像一串剛抽芽的藤蔓,慢慢挪出醫療室的門。

臨時住房的門前種著幾叢野菊,是姑娘們昨天從湖邊移來的,她們房子都是鐵做的,光禿禿太煞風景,於是便種起了花花草草,黃燦燦的花盤迎著太陽。塞拉菲娜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花瓣,眼裡閃過一絲好奇,像發現了新大陸。

陳硯站在廊下看著,波賽絲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就好像與兄長做了個無聲的交接。“真不敢相信。”她望著塞拉菲娜的背影,語氣裡帶著感慨,“明明會議室裡的談判就好像在昨天,可今天塞拉菲娜就變成另外一副樣子,嬌滴滴的,就好像以前的她都是假扮出來的。”

陳硯想起談判時,兩人針鋒相對的樣子,他笑了笑,聲音裡帶著點釋然:“誰說不是呢?”

風卷著菊香掠過,塞拉菲娜被莉娜的笑話逗得直起身子,淺金色的卷發在風裡輕輕飄。陽光下,她的側臉柔和得像幅畫,完全不見往日的鋒芒。

“你看啊,”陳硯輕聲道,“所謂的堅強,有時候不過是一層偽裝出來的硬殼。當沒人需要你扛著的時候,誰不想卸下外麵那層殼,好好看朵花呢?”

波賽絲沒說話,隻是依偎在陳硯身旁,目光定格在塞拉菲娜如花般的笑臉上。

“父親。”卡斯珀的聲音帶著趕路的沙啞,他把解下披風往傭人手裡一扔,“和陳硯談妥了,條件就跟您說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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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萊克轉過身,原本帶著些許緊皺的眉頭,此刻因喜色而舒展開:“我就說嘛,這小子也是個閒不住的主兒。”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兒子風塵仆仆的臉上,“你好像還有心事?”

卡斯珀的眉峰沉了沉:“塞拉菲娜醒了,但似乎什麼都不記得。陳硯說,是受了太大刺激,大腦為了自我保護,把記憶鎖起來了。”

奧萊克的指尖搓著胡須,沉默了片刻。他和塞拉菲娜在議事廳裡互相試探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如今聽說她是受了刺激失去記憶,心裡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也罷,總算能給拜倫一個交代。”他最終隻是這句話,語氣裡帶著領主式的務實,“派人給拜倫公爵送封信,說人在我們這兒,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受了點驚嚇,暫時不便挪動。彆的不用多說——他要是追問,就說醫生囑咐要靜養。”

“這……會不會太敷衍了?”卡斯珀皺眉,“公爵畢竟是她父親。”

“他信也罷,不信也罷,”奧萊克收起城防圖,放進書桌裡,“現在最重要的是城牆擴建,是降兵安置,是陳硯的商社能儘快開起來。塞拉菲娜的事,我們也算是儘了最大的努力——等她哪天自己想起來了,或者我們騰出手了,再做打算。”他拍了拍兒子的肩,“你現在要做的,是把商會選址的那片地清理出來,再召集一批蓋房子的工匠,我已經安排戈特弗裡德去降兵營裡交涉,軟硬兼施,總會有辦法的。”

降兵營的木柵欄外,篝火已經升起。卡斯珀的戈特弗裡德正在宣讀告示:“……參與築城者,每日兩餐管飽,完工後願留者可以去開荒,免3年賦稅,願歸鄉者發銀幣1……”

柵欄裡的降兵們炸開了鍋。

“真的分田?”一個瘦高個的漢子往前擠了擠,他的鎧甲早就被收繳,此刻穿著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衫,“我老家在北境,賦稅一年比一年重,這才當兵混口飯吃,既然回去也是餓死,還不如就在伊塔黎卡住下,我乾!”

旁邊有人扯他的袖子:“你忘了咱們是諸王國的降兵?他們能真心待咱們?”

“總比過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好。”瘦高個梗著脖子,“既然領主給咱贖罪的機會,求都求不來,還挑三揀四個啥?”

人群裡漸漸分出幾派:有像瘦高個這樣想留下的,攥著拳頭往親兵那邊湊;有惦記著南境老家的,蹲在地上默默算著這點錢夠不夠路上花;還有些人抱著胳膊觀望,眼神在篝火和城牆上轉來轉去——他們見過太多欺騙與謊言,也知道戰爭還沒結束,任何承諾都可能是鏡花水月。

但沒人拒絕乾活。

“不就是修城牆嗎?”一個絡腮胡漢子把破碗往地上一磕,“在老家咱也沒少乾,領主每年都要征勞役,做來做去不就那幾樣。再說了,告示上寫著留下者給予領民身份,不被送去礦山還給分田地,天底下還有哪能賺到這麼好的事,你們不乾,我乾!”

卡斯珀站在柵欄外,看著他們七嘴八舌地報名,心裡鬆了口氣。他原以為這些人會抵觸,畢竟是“降兵”的身份,沒想到求生的念頭終究蓋過了顧慮。

“把三撥人分開監管,”他低聲對親兵隊長說,“夥食也區彆對待,要讓他們知道,越是積極的人,就越有好待遇。”

離降兵營半裡地的小樹林裡,幾道黑影正扒著灌木叢,盯著營地裡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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