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索斯帝國的版圖在大地上尤如一頭蟄伏的巨獸,可如今這頭巨獸的爪牙卻變得不再鋒利從征伐瓦倫蒂亞王國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帝國軍隻啃下一座城池、一座堡壘,卻付出了超過十萬士兵的傷亡代價,這樣的損失,自帝國開啟對外擴張以來,從未有過。
軍部的議事廳裡,燭火徹夜未熄。將領們圍著沙盤爭論,指尖劃過代表“小國家聯盟”的區域,語氣裡滿是疲憊:“瓦倫蒂亞那邊啃不下,隻能先揮軍西進,拿下那些曾是屬國的小聯盟補補損失。”可沒人敢提,西進的戰事即便“順利”,每天也在折損兵力那些國家雖小,但山高路險、或是叢林密布,士兵們仗著地理優勢不斷襲擾,且戰且退,給帝國軍帶來不小的損失。
帝都的街道上,“緊急募兵”的告示貼滿了城牆,官吏們站在街上不斷宣講,什麼榮譽、什麼出人頭地聽得耳朵都要生繭了。但對早已習慣“征戰常態化”的貴族而言,這不過是“補充兵力”的常規操作,算不得大事;可市井間的抱怨卻越來越多田地沒人種,作坊沒人開,連麵包店的麥粉都快斷供了,帝國的國力,正像被不斷抽水的井,日漸枯竭。
皇宮的覲見之間裡,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地毯上,高聳的穹頂讓大殿看上去更加寬闊,彰顯出帝國的霸氣。皇帝坐在純金打造的王座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指尖的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七彩的光芒。
“啟稟陛下,塞莉婭殿下回來了。”近衛兵的聲音打破沉默,緊接著,塞莉婭穿著一身乾練的銀色戰甲,快步走進殿內,來到莫爾德麵前行君臣之禮。
“參見父皇!”
“我兒一路辛苦,準你起來說話。”莫爾德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目光卻緊緊鎖在塞莉婭身上。
塞莉婭起身:“謝父皇!”
莫爾德問:“此番前去,有什麼收獲?”
塞莉婭早就知道杜蘭身邊有皇帝的眼線,故此不問輸贏,隻問收獲:“回稟父皇,奧林匹斯丘一戰,我軍折損慘重,杜蘭將軍戰敗,實非能力不足,而是對手太強,據澤拉聖下所說,那人乃是異界來客,能夠驅使鐵人、鐵鳥、鐵蟲為自己作戰,而且威力極大,此乃戰敗的主要原因。”她抬頭看了一眼莫爾德,見他目光冷峻,卻沒有責怪之意,於是繼續說,“我已命人把鐵鳥和鐵蟲運回帝都,做為物證,不知父皇可曾見過?”
“沒錯,寡人見過,沒想到一堆廢鐵竟然能大敗我軍。”莫爾德右手握拳,捶在王座上,發出悶響。“可一想到鋼鐵造物沒有痛覺、不會害怕,就連寡人也覺得麵對這樣的敵人毫無勝算。”
塞莉婭知道接下來才是關鍵,所以一點都不敢馬虎:“在我軍與伊塔黎卡守軍決戰之際,戰爭之神沃爾斯的使徒突然介入,以我軍陣亡將士的亡魂無法升天,也無法入地為由,逼迫我軍停戰,否則就是與神為敵。父皇您是知道的,將士能夠奮勇殺敵,憑的就是死後能去戰神殿,可一旦聽到說去不了,那對士氣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莫爾德的目光落在大殿門外,過了許久才說,“即然是神明的旨意,那也沒有辦法,如果引來神罰,那才是得不償失。”
“陛下聖明!”一聽莫爾德給作戰失利蓋棺定論,軍務大臣連忙躬身,語氣裡滿是惶恐。
莫爾德沒再追究,而是看向塞莉婭:“杜蘭的罪,暫且赦免非戰之罪,不怪他。”這句話讓殿內的將領們都鬆了口氣,杜蘭是帝國的老將,若真因戰敗被治罪,難免讓前線將士寒心。
但下一秒,莫爾德的注意力又回到異界來客所造的兵器上,眼裡燃起野心的光:“此等武器,若能為帝國所用,何愁不能稱霸天下?”他猛地站起身,聲音洪亮,“傳朕旨意,組建‘異界造物研究所’,招攬天下學者、鐵匠、技師,即刻拆解研究這些武器,務必要讓這些技術為帝國所用!”
他看向塞莉婭,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繳獲有功,任命為研究所所長,全權負責研究與開發朕給你無限權限,要錢給錢,要人給人,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兒臣遵旨!”塞莉婭躬身領命,心裡卻悄悄泛起一絲不安她見過那武器的威力,也知道帝國的工匠從未接觸過此類造物,研究之路恐怕不會順利。
研究所很快在帝都成立,消息傳開後,遠在學問之都阿爾古納的學者們紛紛慕名而來這些人大多沉迷古代遺跡研究,卻始終找不到應用方向,如今聽說“異世界武器”與“古代魔法”可能存在關聯,都想抓住這新的研究方向。
最初的研究還算順利:鐵匠們拆解武器零件,畫出精確的圖紙,儘可能一比一進行複刻,但始終沒能讓鐵蟲,鐵鳥動起來,於是他們開始轉變思路,就是這一刻起,研究就漸漸偏離了原來的方向。
那天,研究所的試驗場突然爆發出刺眼的藍光刻著符文的能量核心居然真的被激活,與之相連的等離子武器射出高能光束,把厚實的牆體融出一個大洞。雖然等離子武器因為沒能控製好能量流入而融解報廢,但這卻是劃時代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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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莉婭看著燒焦的圍牆,又看了看學者眼裡的狂熱,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原本想複刻“異世界武器”,可現在,研究正朝著“古代遺跡+異界科技”的奇怪方向狂奔,誰也不知道,最後會造出什麼樣的東西。
而她不知道的是,莫爾德早已得知研究的“進展”,卻並未阻止對這位帝王而言,隻要能得到“更強的武器”,研究方向是否“奇怪”,根本不重要。帝國的野心,正隨著這場失控的研究,一點點走向未知的深淵。
數日後的東宮官邸,正籠罩在清晨的薄霧裡。塞莉婭是被日光晃醒的,她猛地抬頭,額頭還沾著羊皮紙的纖維昨晚竟趴在辦公桌前睡著了,臉頰上一片淡黑色的墨水印。
她低頭看向桌麵,那張寫滿字跡的羊皮紙皺巴巴的,中間一大片被口水洇得模糊,連她自己都認不出昨晚寫的內容是些什麼。塞莉婭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把羊皮紙揉成一團,精準地丟進角落的廢紙簍裡,動作間帶著難掩的疲憊。
“殿下,您又沒回寢室睡覺?”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漢密爾頓端著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醒神茶。他看著塞莉婭亂糟糟的發髻、沾著墨水的臉頰,眉頭輕輕皺起,“再這麼熬下去,殿下的身體就要先撐不住了。”
塞莉婭接過醒神茶,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才覺得稍微緩過點勁來。她喝了一口,茶裡的薄荷味刺激著味蕾,讓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些:“本宮也不想熬,可父皇把‘停戰和談’的最終決定權壓給我了,你知道這有多麻煩嗎?”
漢密爾頓把麵包放在桌上,語氣裡帶著點不解:“不是說談判交給元老院的基凱羅大人、杜西侯爵和諾裡斯大人主導嗎?”
“主導是他們,可最後拍板、簽字的人是本宮。”塞莉婭苦笑一聲,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元老院那幫人各有各的心思基凱羅想拿‘放棄瓦倫蒂亞部分領地’換和平,杜西侯爵卻要‘索要戰爭賠償’,諾裡斯大人更是想把‘異世界武器的技術’列為談判條件,本宮夾在中間,光協調他們的意見就夠頭疼了,一想到這些,本宮就胃疼。”
漢密爾頓愣了愣,隨即失笑,語氣裡帶著點打趣:“巧了,我家有祖傳的胃藥,非常管用,要不要獻給殿下?”
“說不定真得要。”塞莉婭發出苦笑,“談判過程絕對不會讓人省心,到時候就拜托你了。”
“明白,我會為殿下準備好的。”漢密爾頓收起玩笑的神色,從隨身攜帶的文件中抽出一張羊皮紙,那是寫有日程安排的計劃表:“今天上午要和研究所的學者會麵,討論異界武器的研究方向和資金問題,午時參加杜西侯爵府上的舉辦的宴會,看您這個樣子還是在早膳前沐浴,恢複一下精神為好。”
“會談是定在今天嗎?”塞莉婭拍了拍額頭,一副“完全忘了”的樣子,“忙得都記不清日子了。”
“殿下真的不要緊嗎?”漢密爾頓躬下身子,貼近塞莉婭觀察她的麵色,語氣裡滿是關切。
塞莉婭搖了搖頭,語氣忽然軟弱:“要是本宮說本宮已經不行了的話,你可以代替本宮嗎?”
漢密爾頓麵露難色,回答說:“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府中的侍女前來稟報:“塞莉婭殿下,卡西烏斯殿下申請會麵。”
“皇兄……”麵對二皇子的插隊,塞莉婭麵露難色,但最終還是答應了會麵請求:“請他到膳廳稍等,我沐浴更衣後就來。”
待到塞莉婭沐浴過後,恢複了昔日神采,楚楚動人。她在漢密爾頓的陪同下來到膳廳,此時,卡西烏斯已經入座,享用著桌上的水果。
“皇兄早啊,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來了。”侍女在銀盤中盛入麥粥,塞莉婭卻先拿起桌上擺放的水果,大概是想在餐前開開胃。“您用過早膳沒?要不就在我這吃點?”
“不用,我就是來找你說說話,你隨意就行。”卡西烏斯咬了一口酸橙,卻沒有半絲皺眉。“那我就失禮了。”塞莉婭開始享用早膳,卻不影響卡西烏斯的發言。
“還記得我在你出征之前說過的話嗎?”卡西烏斯舔了舔手指上的殘汁,旁敲側擊地讓塞莉婭屏退左右。塞莉婭也很清楚卡西烏斯此番來意,她揮了揮手,讓漢密爾頓與侍女們退出膳廳。
“我當然記得,但那又如何?”塞莉婭語氣變得平淡,仿佛有了一種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