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亦柔,真的很冷。臘月的寒風從囚室的縫隙中灌進來,像無數把冰冷的刀子,刮過她裸露的肌膚,鑽進她的骨頭縫裡。刺骨的寒冷讓她渾身僵硬,牙齒不停地打顫,甚至連身上鞭傷的疼痛都被這寒意暫時掩蓋了。
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須拿到那壺酒。烈酒可以驅寒,或許還能讓她暫時恢複一些力氣,撐到明天。她想起了在現代的自己,想起了那些為了目標而努力奮鬥的日子,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她都從未放棄過。這一次,她也不能輸!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贏一次,贏過這個殘忍的太子,贏過這該死的命運!
亦柔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渾身的劇痛和刺骨的寒冷,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斷臂。手臂剛一用力,骨頭斷裂處就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同時紮進她的骨頭裡,痛得她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後背。
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用斷臂顫巍巍地一點點向酒壺靠近。一寸,僅僅是一寸的距離,卻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每艱難地向前移動一寸,斷臂處的劇痛就加劇一分,那種痛楚深入骨髓,讓她幾乎要崩潰。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死死地盯著那壺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可以停下來,絕對不可以!
而且,她必須保持緩慢而平穩的速度,不能有絲毫的晃動,更不能使用慣性。因為石地凹凸不平,如果她的動作太大,酒壺很可能會傾倒,裡麵的酒就會灑出來,到時候她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儘棄,她也就徹底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在場的四個男人——太子令烈、影衛海子、牢頭,還有那個年輕的侍衛,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禁都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整個囚室裡隻剩下亦柔沉重的呼吸聲、鐵鏈輕微的摩擦聲,以及寒風呼嘯的聲音。
他們都以為,亦柔會放棄,會哭鬨,會求饒,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一向嬌生慣養的宰相庶女,此刻竟然如此堅韌,如此狠絕,竟然真的在用斷臂去夠那壺酒。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終於,亦柔用她那隻斷裂的左手,顫抖著抓住了那壺冰涼的銀質酒壺。她的身體抖如篩糠,巨大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再次襲來,讓她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但她還是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酒壺,沒有鬆開。
她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酒壺從石地上撿起來,緩緩交到了自己還能動彈的右手中。然後,她仰起頭,擰開酒壺的蓋子,對著自己的嘴,咕咚咚地一口氣喝乾了裡麵所有的酒。
這是一瓶非常烈的酒,酒液入喉,如同火燒火燎一般,嗆得亦柔一陣劇烈的咳嗽,眼淚和鼻涕都流了出來。烈酒順著喉嚨滑入胃裡,瞬間在胃裡燃起了一團火,灼熱的感覺蔓延到全身,暫時驅散了一些寒意,但也讓她的腦袋更加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