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開戰前。清晨五點五十分，黑戈壁邊緣的這座小城還陷在沉睡裡。城牆是用夯土混合著砂礫築成的，在熹微的晨光中呈現出一種沉悶的土黃色，像一頭匍匐在荒原上的老獸。
城頭上偶爾有火把的光亮晃動，那是黑喇嘛手下的守衛在打盹時，不小心讓火星子從火把上掉下來。
“各部都都到位了嗎？？”他低聲問身邊的通訊兵，聲音壓得幾乎要被風聲吞沒。
通訊兵用力點頭，指了指城四周不同的方向。在那些黑暗的沙丘背後，數千名士兵正屏住呼吸，手裡的步槍和衝鋒槍都已上膛，刺刀在微光中偶爾閃過一絲冷冽的反光。
炮連也早就到位了，該校準的早就校準好了，就等炮擊命令了。
六點整。幾顆照明彈升空。炮兵按照指引幾炮就清掉了對麵為數不多的大炮。進攻正式開始。
“噗！噗！噗！噠！噠！噠，咻！咻！咻”的聲音瞬間率先響起，接著被爆炸聲所淹沒。
“轟隆”幾聲巨響炸開了幾個缺口，煙塵和碎土在晨光中騰空而起。李琦的部隊如同斷斷續續在相互掩護之下湧入城中，衝鋒槍的掃射聲、步槍的點射聲、手榴彈的爆炸聲瞬間撕裂了小城的寧靜。
外圍的戰鬥比預想中要激烈些。黑喇嘛的手下雖然大多是烏合之眾，但仗著對地形的熟悉，在城牆缺口附近的民房和工事裡負隅頑抗。
不過此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雖然雲層厚重，光線不算充足，但至少能看清目標。這對進攻方來說是個優勢——在照明條件匱乏的年代，白天的巷戰總比摸黑混戰要容易掌控。
李琦走出團部也跟著進城了，他看到士兵們按照預定計劃，以班組為單位，交替掩護著向前推進，遇到抵抗就用手榴彈清場，然後迅速占領房屋，鞏固陣地。
“打得不錯。”他低聲評價了一句，眼角的餘光瞥見參謀正在旁邊記錄戰況，“告訴各部隊，按區域清剿，彆貪快，注意交叉火力。”
七點整，當第一縷微弱的陽光試圖穿透雲層時，外圍的抵抗基本被肅清了。李琦的部隊已經完全控製了城牆和城門，開始向小城中心推進。
接下來的清剿戰是按部就班的。李琦早就讓人把這座不大的城區劃成了十幾個方塊，每個方塊由一支小分隊負責，從邊緣向中心逐步壓縮。
士兵們逐屋搜索，遇到負隅頑抗的匪徒就果斷開火，遇到投降的就集中看押。巷子裡不時響起零星的槍聲和喊話聲，“放下武器！繳槍不殺！”的吼聲在狹窄的街道裡回蕩。
有匪徒試圖利用熟悉的地形偷襲，但李琦的部隊早有準備——每個小分隊都配備了當地人充當向導，這些人大多是被黑喇嘛壓迫過的窮苦百姓，對城裡的每條小巷、每處暗渠都了如指掌。
匪徒的偷襲往往剛一開始就被識破，迎接他們的是早已架好的機槍，衝鋒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陰沉的天空始終沒給這片大地多少好臉色，太陽像個模糊的光斑掛在雲層後麵，連溫度都升不起來。
到了八點半，最後一處頑抗的據點被打掉，那是城中的一地堡，匪徒們躲在裡麵用機槍掃射，最終被士兵們呼叫75炮給敲開了開了。
九點整，當負責清剿的各部隊相繼傳來“肅清完畢”的信號時，李琦正站在黑喇嘛那座豪華的宅院門口。院子裡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文件、金銀和來不及帶走的雜物，幾個士兵正在仔細搜查。
“報告團長，全城清剿完畢，俘虜共計三百二十一人，我部傷亡五十六人。”參謀跑過來敬禮，遞上一份初步統計的戰報。
李琦點點頭，接過戰報看了一眼，隨手遞給旁邊的副官：“留下一個營，看押俘虜，打掃戰場，清點物資。其餘部隊，除警戒哨外，全部出城，沿四周戈壁搜索，彆放過任何可疑蹤跡。”
“是！”
士兵們開始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分成數路，向著城外的戈壁灘散開，馬蹄聲和腳步聲在空曠的原野上漸漸遠去。留下的部隊押著能動的俘虜開始清理街道上的屍體和瓦礫，把重傷的俘虜集中到一處空地上看管。
在救治完自己的同袍之後，軍醫才踩著不急不緩的步伐進入這座傷兵營。
李琦站在宅院門口，望著城外起伏的沙丘，眉頭微微舒展。他知道，黑喇嘛跑不了。果然，沒過多久。
通訊兵就匆匆趕來，手裡舉著一份電報：“團長！李師長部李三營長發來消息，在城西三十裡的沙窩子裡發現黑喇嘛蹤跡，激戰中已將其擊斃！”
這時，一個穿著長袍、戴著瓜皮帽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是常三叔，他帶著商隊的人已經在城外接應了。“琦小子，恭喜啊，拿下這地方了。”常三叔拍了拍李琦的肩膀，“我帶的人已經跟你們後勤處的人交接完了，戰利品都清點好了，物資也卸下來了。”
“辛苦三叔了。”李琦笑著回應，“這次押送的物資夠我們用一陣了。”
“押送物資算什麼。”常三叔擺了擺手，眼睛裡閃著精明的光，“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借你們剛打下這地方的勢，去外蒙那邊轉轉。
我之前預定的那批馬該交貨了，正好拉回來給你們常大帥擴充騎兵。順便再采購些羊肉，讓弟兄們也改善改善夥食，總吃乾糧哪行。”
“那我讓人給三叔安排幾個護衛，戈壁上不太平。”
“不用不用，你這邊騎兵少，留著有大用我會讓李三那邊配合的。”常三叔擺擺手，“我這就出發，爭取半個月就回來。”
說著，常三叔就轉身招呼商隊的人準備出發。駝鈴聲和馬蹄聲響起，商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城外的戈壁灘上，朝著北方而去。
李琦站在城門口，望著陰沉的天空和廣闊的戈壁，深深吸了一口氣。拿下這座城隻是開始，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他轉身走進城裡，留下的士兵們正在有條不紊地打掃戰場。不一會兒他又帶著人到處看地形地勢去了。順便把地圖在精準精準。
至於慶功宴和嘉獎，這些事情都有督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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