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赤塔之後，那兩位國人在聯盟的接應下，下了車，顯然他們在車上完全是胡扯，看著海因裡希目瞪口呆，如果此時不是德國、聯盟友好時期，光他在包廂裡大放厥詞的那些話足夠槍斃好幾回了。
這時候，正值聯盟第一個五年計劃的開端，因此赤塔還是一個農業城市，遠不及後麵幾年的風光。
赤塔城旁英哥達河靜靜地流淌滋養著這片土地，尼古拉大教堂和西伯利亞大鐵路水塔相互輝映，新的信仰並沒有完全覆蓋舊的信仰。
常恒和海因裡希決定換乘比較豪華的國際列車，因此決定在這裡停留一天。
這個城市對外來人員並不友好，在常恒兩人，搭乘上馬車準備去亞曆山大廣場附近找個旅館先安頓下來時，城裡的警察早就在他們身後跟上了，也許是怕海因裡希、常恒這兩人搞一些顛覆活動吧。
常恒兩人在旅館裡安頓好之後，通過旅店老板找到一個本地向導，準備去貝加爾湖的支流——赤塔水庫，段出去轉一圈體驗一下異域風情。
向導自稱是格魯吉亞人是旅館的跑堂，是個很健談的中年男子，但是出於對同行的敏銳嗅覺，常恒覺得他應該是契卡的人。
海因裡希看著常恒的神情也心領神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水庫邊景色很美，落葉鬆通體金黃，白樺銀白，冷杉墨綠，加上山頂新雪，由遠及近形成一個美麗的彩色帶——從山頂往下依次是白、黃、綠。
常恒和海因裡希漫步在厚厚的落葉層上，柔軟的觸感和莎莎的聲音讓人感覺置身與一片寂靜之中，當然那些煩人的鳥兒和向導不叫的話。
……
在回到旅館之後，常恒敏銳的發現，他們的行李箱被人動過，這位同行的水平確實很高，把箱子恢複的很好，但常恒還是發現，自己壓在箱底的棉襖，長袖那裡疊的有些不對。
常恒、海因裡希兩人，沒在旅館吃飯而是在外麵找了一家屬於華人——老巴紮幫的“永發和”餐館。赤塔此時還是私營的天下。
常恒和海因希裡，在這裡受到了最大的熱情，餐館老板圍著常恒詢問國內的情況。
老板叫做李永興，是直隸冀州人，光緒三十一年隨中東鐵路護路隊來外貝加爾，民國九年在赤塔‘中國巷’土坯房開茶館，兼做茶葉—皮毛—彙款三角生意。
在常恒看來，李叔的生意目前還是很紅火的，再聊完國內的局勢，老李得知故鄉改名為翼縣之後感慨萬千，頗有一種“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感覺。
在閒聊期間，常恒隱秘的透露了這裡即將公私合營的消息，老李也是個精明人，秒懂。但願到時候老李不管是留是離，他的損失小一些吧。
由於城裡充滿眼線，多的也不敢聊，常恒和海因裡希吃完飯就擦著天黑離開了。在回去的路上煤油燈已經在高杆上點亮了，“真是奢侈啊。”常恒在內心嫉妒道。
隨著夜幕降臨，這座小城的其他人逐漸陷入沉寂，不過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軍人來說，在街頭不間斷的巡邏著。常恒透過窗戶空隙向下看去，此時的聯盟軍隊遠遠沒有後世八一軍演時的氣吞山河，看著精神很萎靡，看來他們鋼鐵之人的手段都影響到了這個偏遠的小城。
常恒在洗漱完之後，躺在床上就著西北利亞的寒風逐漸陷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常恒和海因裡希在旅館吃完早飯之後，找來馬車準備去車站，搭乘國際列車去往下一站。
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在車站常恒和海因裡希，看到了一群精神萎靡不振，衣著單薄破爛的人被真槍實彈的士兵押解著，在車站附近解決個人衛生。
常恒內心深處直呼，大清洗開始了，海因裡希好奇的問了問身寬體胖的女列車員，那是怎麼回事，列車員夾雜著氣氛回道“那些都是該死的抗拒交糧的烏克蘭富農和反動的知識分子。”
海因裡希，懵逼著隨聲附和了幾句，就被常恒在一旁催促著登上了在這個時代很豪華的國際車廂。
常恒和海因裡希買的是定員隻有十六人到十八人的沙龍車廂，常恒和海因裡希單獨占有一個包廂，包廂裡麵有雙層軟席沙發可變床、絲絨牆裙、銅洗臉台、可鎖包廂、單獨餐車，這些豪華的設施常恒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代見到。
看著常恒的震驚，海因裡希表示老弟你沒有見過的世麵還是太多了，人菜就得多練。
包廂裡的溫度很宜人，常恒和海因裡希都把沉重的外套脫了下來，掛在掛鉤上，然後躺在各自的床鋪上，開始想各自的心事，一時包廂裡安靜的出奇。
最後打破這種氣氛的是，列車服務員的敲門聲，常恒回過神來，開了包廂門，並接進來兩杯熱飲。
才過一站，常恒覺得無聊就下去走一走，看一看。
這個站台上一個十歲左右賣牛奶的小姑娘手裡拿瓶子賣鮮牛奶給。她有一隻小圓臉，一雙聰明的藍眼，白淨的皮膚，清秀有表情的麵目，她腳上的套鞋像是一對張著大口的黃魚，她的褂子也是古怪的樣子，常恒給她一個半盧布的銀幣。
她的小眼睛滾上幾滾，接了過去仔細的查看，她開口問了。她要知道這錢是不是真的通用的銀幣；“好的，好的，自然好的！”旁邊站著看的人俄國車站上多的是閒人）一齊喊了。她露出一點子的笑容，把錢放進了口袋，一瓶牛奶交給常恒，翻著小眼對常恒和海因裡希看看，轉身快速的跑掉了。
衣衫襤褸的小孩子，從三四歲到五六歲都有，在站上圍著客人討要錢，看著頗有一種後世中國博主去敘利亞那些地方被當地少男少女圍著要錢的模樣。
看著圍上來的小孩子們，餓的麵黃肌瘦，常恒也就咬著牙沒計較他們惡劣的態度，在站台上買了一籃子長條麵包，挨個發給他們。
看來他們的生活竟然還比赤塔那裡艱難。常恒由此得出聯盟內部經濟形勢不容樂觀，遠沒有列車員宣講的那樣人間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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