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當夕陽的餘暉灑在戈壁上時,常恒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聲歡呼:“快看!是了墩!”
他抬頭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幾間低矮的土坯房廢墟,幾乎被風沙掩埋,旁邊還有一個乾涸的泉眼。那就是地圖上的“了墩”,一個毫不起眼的點,卻是他們三天來見到的第一個“落腳點”。
隊伍加快了腳步,走到廢墟前,士兵們再也支撐不住,紛紛癱倒在斷牆下。
常恒靠在牆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嘴唇上全是裂開的口子,滲著血絲。他拿出懷裡的饢,想咬一口,卻發現自己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用牙齒慢慢磨著,把乾硬的饢渣咽下去。
李石躺在他身邊,臉色蒼白,眼睛半睜著,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常恒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這是中暑了。
他趕緊從自己的水壺裡拿出僅剩的一點水——這是他們晚上紮營用自己的頭盔和油布收集的,給李石喂了幾口,又把毛巾打濕敷在他的額頭上。
王鐵柱也累得夠嗆,他靠在另一堵牆上,掏出旱煙袋,卻發現煙絲早被抽完了,隻能無奈地把煙袋收起來。
他看著班裡的士兵,一個個疲憊不堪,心裡很不是滋味,卻還是開口說道:“都歇會兒,晚上輪流站崗,還是小心點好。”
在了墩休整了一夜,第四天一早,隊伍繼續向西出發。出了了墩,地貌略有變化,不再是平坦的戈壁,出現了一些低矮的丘陵和乾溝。
這裡的地名透著一股荒涼——“十三間房”,據說以前這裡有十三間供路人歇腳的土房,如今也隻剩下斷壁殘垣。
中午時分,隊伍來到一片布滿巨石的乾河灘,王鐵柱下令休息。士兵們紛紛找陰涼處坐下,有的靠在石頭上睡覺,有的拿出饢慢慢啃著。
常恒靠在一塊大青石上,閉著眼睛,想緩解一下疲勞,腳底板的水泡磨破了,每動一下都鑽心地疼。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槍聲突然響起:“啪勾——”
這是三八式步槍的聲音,在寂靜的山穀裡回蕩,格外刺耳。常恒的身體瞬間繃緊,幾乎是本能地滾進了身邊的石頭後麵,心臟“咚咚”地跳,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敵襲!隱蔽!”王鐵柱的吼聲傳來,士兵們紛紛尋找掩護,趴在石頭後麵,手裡緊緊握著步槍。
常恒死死地趴在地上,能聽到子彈“啾啾”地從頭頂飛過,打在石頭上迸出火星,碎石渣濺到他的臉上,生疼。
他悄悄抬起頭,眯著眼睛往對麵望去,襲擊者藏在對麵山坡的亂石堆裡,隻能看到偶爾閃過的槍口火光,根本看不清人影。
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中被盯上,但恐懼還是像冰水一樣從頭頂澆到腳底。
身旁的李石臉色蒼白,握著步槍的手微微發抖,身體蜷縮在石頭後麵,緊緊咬著嘴唇,不敢出聲,新兵都一個樣子。
“二班!左邊迂回!機槍!給我壓製那個山穀!”連長馬英的聲音因為嘶吼而變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很快,重機槍的“咚咚咚”聲響起,沉悶的槍聲在山穀裡回蕩,子彈像雨點一樣射向對麵的亂石堆。
常恒感覺心裡踏實了些,他深吸一口氣,按照訓練時形成的肌肉記憶,慢慢抬起頭,瞄準對麵一個可疑的石縫,扣動了扳機。
“砰!”槍聲在耳邊炸響,後坐力撞得他肩膀一麻,子彈飛射出去,卻不知道有沒有擊中目標。
他趕緊低下頭,等待下一次射擊的機會。
戰鬥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鐘,對麵的槍聲漸漸停了下來。
馬英派人去偵查,發現襲擊者丟下十幾具屍體之後,已經利用熟悉的地形溜走了,隻留下一堆彈殼散落在亂石堆裡。
“清點人數!檢查傷亡!”馬英喊道。士兵們從石頭後麵走出來,開始清點人數。常恒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四處張望著,突然看到不遠處圍了一群人,他心裡一緊,趕緊走了過去。
人群中間,躺著一個士兵,是四川兵趙老三——那個總愛偷喝彆人水的士兵。他的眼睛圓睜著,子彈從眼眶射入,後腦勺開了一個大洞,紅白之物濺了一地,染紅了身下的碎石。
常恒看了一眼,胃裡一陣翻騰,他趕緊轉過身,捂住嘴,強忍著。
身邊的李石再也忍不住,扶著石頭劇烈地乾嘔起來,由於缺水,什麼都吐不出來,臉色更加蒼白。
王鐵柱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默默地蹲下身,用布將趙老三的屍體蓋好。死亡,第一次用如此具體而殘酷的方式,烙印在每個士兵的腦海裡。
常恒看著那蓋著布的屍體,心裡五味雜陳,以前他還因為趙老三偷喝水而生氣,可現在,那個鮮活的人,就這樣沒了。
人命在戰場上就是這麼不值錢的,如路邊的草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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