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在楚地搞的那套，已經深入人心。”
“我們要是不跟上，就隻能被淘汰。”
她頓了頓。
“而且，我們分地，跟顧長生分地是不一樣的。”
“顧長生是把地全分了，讓佃戶變成自耕農。”
“我們隻分三成，剩下的七成還在我們手裡。”
“佃戶拿到了地，心裡會感激我們。”
“他們會覺得，我們是仁慈的。”
“這樣一來，我們的名聲會更好。”
她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張承咬了咬牙。
“好，我同意。”
他這一開口，其他家主也紛紛點頭。
“我也同意。”
“我也是。”
上官芷蘭看著他們，心裡卻沒有半點輕鬆。
她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
顧長生的那把火，已經燒起來了。
她現在做的，不過是在火勢蔓延之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可這條退路，能走多久，她不知道。
......
楚地，江陵城。
顧長生坐在書房裡，看著手裡的情報。
情報是蘇清顏派人送來的。
上麵寫著江南各地的最新動態。
抗租。
逃亡。
圍堵。
還有，上官芷蘭召集家主開會的消息。
顧長生看完，嘴角勾起笑意。
“來了。”
他把情報放下。
秦淩霜站在一旁，皺著眉頭。
“夫君，上官芷蘭這是要做什麼？”
“她要學我。”
顧長生說。
“學你？”
秦淩霜不解。
“對。”
顧長生點頭。
“她看到楚地的局麵，知道自己的‘仁政’壓不住了。”
“所以，她要分地。”
秦淩霜愣住了。
“她也要分地？”
“對。”
顧長生站起身。
“不過，她不會全分。”
“她隻會分一部分，留一部分。”
“這樣一來，既能安撫佃戶，又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他走到窗邊。
“這女人確實聰明。”
秦淩霜走到他身邊。
“那我們怎麼辦？”
顧長生轉過頭，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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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什麼都不用做。”
“隻要等著就行了。”
秦淩霜不解。
“等著？”
“對。”
顧長生笑了。
“上官芷蘭以為她能用分地來穩住局麵。”
“可她不知道，她這一分，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向窗外。
“她分三成，佃戶就會要五成。”
“她分五成，佃戶就會要七成。”
“到最後，她會發現，她什麼都留不住。”
秦淩霜聽懂了。
“夫君的意思是，她這是在自掘墳墓？”
“對。”
顧長生點頭。
“她以為她能控製局麵，可她不知道，民心一旦被點燃，就再也壓不住了。”
他轉過身，看著秦淩霜。
“淩霜，讓蘇清顏加大力度。”
“把我們在楚地的成果，全部傳到江南去。”
“要讓江南的每一個佃戶都知道，北境治下的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
秦淩霜點頭。
“我這就去辦。”
她轉身離開。
顧長生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份情報。
他看著上麵的字，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
上官芷蘭。
這個女人，確實是個對手。
可惜，她站錯了位置。
她想守住舊秩序。
可舊秩序，已經守不住了。
......
三天後。
江南，吳郡。
張家的祠堂裡，張承坐在主位上。
下麵站著十幾個管事。
“家主，地契都準備好了。”
一個管事恭敬地說。
“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拿出了三成的田地，準備分給佃戶。”
張承點頭。
“好。”
他站起身。
“去，把所有佃戶都叫來。”
“我要當著他們的麵，把地契發下去。”
管事應聲離開。
沒多久，祠堂外麵就聚集了上百個佃戶。
他們站在祠堂門口，竊竊私語。
“聽說家主要分地？”
“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等著看吧。”
張承走出祠堂，看著下麵的佃戶。
他清了清嗓子。
“諸位，今天把你們叫來，是有件好事要告訴你們。”
他頓了頓。
“我決定，拿出三成的田地，分給你們。”
“每家十畝。”
話音落下，佃戶們愣住了。
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
“真的？”
“家主萬歲！”
“家主仁慈啊！”
張承看著他們，心裡鬆了口氣。
看來，這招還是有用的。
可就在這時，人群裡傳來一個聲音。
“家主，我有個問題。”
張承皺起眉頭。
“什麼問題？”
一個年輕的佃戶站了出來。
“家主，您說分三成，那剩下的七成呢？”
張承愣了一下。
“剩下的七成，自然是我張家的。”
年輕佃戶點頭。
“那我們拿到的這十畝地，還要不要交租子？”
張承的臉色變了。
“當然要交。”
“地是我分給你們的，你們種出來的糧食，自然要交一部分給我。”
年輕佃戶笑了。
“那這跟以前有什麼區彆？”
“以前我們租您的地，交七成租子。”
“現在您分給我們地，還是要交租子。”
“這不還是一樣嗎？”
張承的臉色徹底黑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年輕佃戶看著他。
“家主，我聽說，北境治下的百姓，拿到的地契是不用交租子的。”
“他們種出來的糧食全都是自己的。”
“為什麼我們拿到的地，還要交租子？”
張承氣得渾身發抖。
“放肆！”
“你這是在質疑我？”
年輕佃戶搖頭。
“我不是質疑您，我隻是想問清楚。”
“如果您分給我們的地還要交租子，那我們不如去楚地投奔北境王。”
“至少在那裡，我們能拿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
他這話一出，其他佃戶也開始騷動起來。
“對啊，為什麼還要交租子？”
“北境王分地，都不用交租子的。”
“我們也要不交租子的地！”
張承的臉色慘白。
他沒想到，自己好心分地，反而被佃戶質疑了。
他指著那個年輕佃戶。
“你......你這是被顧長生那逆賊蠱惑了！”
年輕佃戶笑了。
“家主，您說北境王是逆賊，可他給百姓分地，讓百姓吃飽飯，讓孩子讀書。”
“您說您是仁慈的，可您分地還要收租子，還要讓我們給您打工。”
“到底誰是逆賊，誰是仁慈的，我們心裡清楚。”
他轉過身，看向其他佃戶。
“鄉親們，我們走吧。”
“去楚地，投奔北境王。”
“在那裡，我們能拿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
話音落下，十幾個佃戶跟著他轉身就走。
張承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佃戶離開。
祠堂裡剩下的佃戶也開始交頭接耳。
他們看著張承的眼神，不再是感激，而是懷疑。
張承癱坐在椅子上。
他忽然明白了。
上官芷蘭的辦法根本行不通。
佃戶們已經被顧長生點醒了。
他們不會再滿足於施舍。
他們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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