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忠蘭的三姨夫——田奎,回來了。
他是河東舊日田步仁家的大少爺,當年懷著一腔報國熱血投身了革命隊伍,這一走就是近十來年,音訊時斷時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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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成建製轉業,徹底脫下了那身穿了多年的軍裝,被分配到了黑龍江農墾局,當了一名管理乾部。
人是回來了,可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少爺模樣了,隻有那眼神,還依稀殘留著幾分昔日的銳氣與精明。
田奎安頓下來後,便提著從東北帶回來的特產,登門來看望二姐虞玉蘭。
一家人自然是熱情招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眼下姬家最焦心的事——忠蘭的親事。
“二姐,”田奎抹了把嘴角的酒漬,臉色泛著紅光,話也多了起來。
“不是我這個做姨夫的誇口,咱們家忠蘭這丫頭,要人才有人才,要品貌有品貌,肚子裡還有墨水,這樣的姑娘,那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她的親事,可千萬不能隨隨便便就許了人,得找個真正配得上她的!”
他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了點聲音,像是要宣布什麼重大消息:
“不瞞您說,二姐,我這次回來,心裡頭還真就裝著一個頂頂合適的人選!”
他拍了下大腿,“是我在部隊裡一個戰壕滾出來的老戰友,過命的交情!
叫丁大柱,老家就是咱東南丁河那邊的,知根知底!”
虞玉蘭原本聽得漫不經心,聽到“知根知底”,又是在部隊裡的,稍微提起了點精神。
田奎見引起了注意,說得更起勁了:
“這大柱兄弟,在部隊上,那可是響當當的一條好漢!
打仗的時候,那股子勇猛勁兒,嗷嗷叫!
而且腦袋瓜子也好使,不是那等莽夫,硬是憑著自己的努力和戰功,從普通戰士一步步乾到了營長!
那可是帶兵的人!前兩年剛在朝鮮那邊,跟美國鬼子真刀真槍地乾過,立過功的!
是保家衛國的英雄!這不,現在跟我一樣,成建製轉業,也分到了黑龍江農墾局。
大小也是個領導乾部了,前途光明著呢!”
虞玉蘭起初聽到“營長”、“立過功”、“乾部”,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這條件聽著確實體麵、硬氣。
可隨即聽到“黑龍江農墾局”,那顆剛剛熱乎起來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像是被一塊突如其來的冰坨子直墜下去,涼了半截。
那麼遠!冰天雪地的關外!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田奎卻沒察覺二姐臉色的細微變化,兀自說得唾沫橫飛:
“大柱兄弟這人,品性那是沒得挑!
根正苗紅的苦出身,十幾歲上就給地主家放過牛,逃過荒,要過飯,家裡兄弟姐妹九個,他排老五,啥苦都吃過。
能有今天,全是靠自己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為人那叫一個實在,直腸子,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會那些彎彎繞!就是……”
他略頓了頓,嘿嘿笑了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就是這長相嘛,隨了他爹,比較粗獷,高高壯壯,黑塔似的一個人。
年紀嘛,比咱忠蘭確實大了那麼七八歲……
嗨,這算啥缺點嘛!年紀大點更穩重,更知道疼人!
主要是以前光顧著打仗,把個人的事給耽擱了,不然就憑他這條件,老家門檻早被媒人踩爛了,哪還輪得到現在?”
虞玉蘭嘴裡含糊地應著,心裡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既覺得這條件聽著確實不錯,又實在舍不得女兒遠嫁到那苦寒之地去。
田奎是個行動派,沒過兩天,他口中那位“頂頂合適的人選”——丁大柱本人,就風塵仆仆地出現在了姬家那爬著些許藤蔓的院門前。
高大的身影幾乎堵住了大半邊門框,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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