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姬家萓守在衛生院裡。
他看著田烈屬強忍劇痛,牙關緊咬,汗水浸濕了枕巾。
聽著她在夢中呼喚丈夫的名字,那聲聲呼喚中蘊含著無儘的思念與堅守。
這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當年也是這般用生命逼他留下,守護著姬家的門風。
即便門庭不再顯赫,但隻要門頭還在,家就還在。
夜深時分,衛生院裡漸漸安靜下來。
姬家萓走到院中,望著滿天星鬥出神。
他想起白日在田裡勞作的鄉親們,想起那些在困境中依然互相扶持的鄰裡。
這時,他注意到牆角有一株野草,正頑強地從石縫中探出頭來,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這景象讓他心中一動。
黎明時分,東方泛起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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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萓踏著晨露往家走。冰涼的露水打濕了他的發梢,順著脖頸滑下,激起一陣寒顫。
路旁的稻田裡,早起的農人已經開始勞作,吆喝聲在晨霧中回蕩。
南三河在晨曦中泛著粼粼波光,像是鋪展在大地上的一條銀鏈。
河麵上有早起的漁人搖槳而行,槳聲欸乃,如同古老的歌謠在河麵上緩緩流淌。
這一刻,他突然頓悟:河東河西,從來不是地理的界限,而是心境的分彆。
田烈屬在最艱難的日子裡,心裡裝著他人,銘記著丈夫的榮光,她便身在河東。
他的二哥家萍,即便蒙受冤屈,仍在湖中自食其力,不偷不搶,他也身在河東。
而他自己呢?雖然褪下了軍裝,交出了記者證,但他能用手中的筆為鄉親們寫信,讓遠方的遊子知曉家鄉的訊息;能用母親留下的微薄積蓄幫助鄰裡渡過難關,讓饑餓的孩子喝上一口熱粥。這樣的他,何嘗不是在河東?
真正的河西,是心中失去信念,丟棄骨氣,如同爛泥般任人踐踏。
走到家門口,他看見門框上昨日新刻的身高標記,刻痕尚新。
他站過去比量,發現自己似乎矮了幾分,或許是脊背更加佝僂了。
他微微一笑,從地上拾起那半截鉛筆,在門框上又劃下一道——這一道比先前高出些許,像是一個向上的箭頭,在晨光中閃爍著微光。
他要守護這門風,如同田烈屬守護著她的信念,如同母親守護著這個家。
即便前路艱難,如同在無光的暗夜中前行,心中的信念也不能熄滅,骨氣更不能丟棄。
信念是明燈,骨氣是道路,有燈引路,終會走向光明。
朝陽緩緩升起,將小姬莊籠罩在溫暖的光芒中。
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姬家萓坐在門前的青石桌旁,又開始為鄉親們代寫書信。
他寫得極其認真,一筆一畫仿佛在鐫刻碑文,每個字都凝聚著力量。
這時,幾個鄉親陸續來到他家門前。
有來請他代寫家書的,有來谘詢事情的,還有特地來感謝他昨日幫助的。
小小的院落漸漸熱鬨起來,充滿了生機。
姬先生,老木匠張師傅提著一籃雞蛋走過來。
這是俺家老母雞下的,您收著補補身子。
這怎麼行......姬家萓連忙推辭。
您就收下吧。
張師傅誠懇地說
要不是您時常接濟,幫襯著大夥,俺們這些粗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渡過難關。
望著鄉親們真誠的麵容,姬家萓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忽然明白,他所堅守的,不僅僅是一個門楣,更是一種傳承,一種精神。
寫著寫著,他不自覺地哼唱起來,是當年在部隊學會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曲調雖有些走樣,卻唱得鏗鏘有力。
周圍的鄉親們聽著,也都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起來,歌聲在小院裡回蕩,傳得很遠很遠。
南三河的河水依舊流淌,不疾不徐,攜著河西的泥沙,帶著河東的希望,奔流不息。
河麵上的晨光,明亮得如同鋪了一層碎銀,晃得人睜不開眼。
這條河,這些日子,這門戶,都還在。
隻要堅守,就有希望。
姬家萓望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力量。
他知道,在這個看似平凡的日子裡,他找到了人生的真諦,也找到了繼續前行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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