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夜沉回到公寓時，已是深夜。
推開門的一瞬，某種直覺便攫住了他的心臟。太安靜了。不是無人時的寂靜，而是一種抽空了所有生氣的死寂。廊燈幽冷地亮著，映照著過分整潔、毫無人氣的客廳。
“江浸月。”他喚了一聲，聲音在空曠中回蕩，無人應答。
他快步走向臥室，床鋪整齊得冰冷。浴室、書房、陽台……所有她可能停留的角落都空蕩得刺眼。那股熟悉的、冰冷的不安感迅速蔓延，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幾乎讓他呼吸一滯。
他按下內部通訊，聲音寒徹骨：“周嶼。”
周嶼幾乎是瞬間出現在門口，神色肅穆：“先生。”
“她人呢？”殷夜沉轉身，目光如冰錐直刺過去。
周嶼心頭一沉，立刻調取監控記錄。平板屏幕的光映著他緊繃的臉。畫麵快速回放，清晰地顯示那個纖細的身影在數小時前獨自離開了公寓。她穿著一身外出的米白色褲裝，低著頭，步履匆匆，徑直走入電梯，沒有一絲猶豫。
“調取所有出口和外圍監控！”殷夜沉的聲音依舊維持著可怕的平穩，但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碾出，“我要知道她去了哪裡。”
周嶼的手指在屏幕上飛速滑動，額角滲出冷汗。追蹤畫麵顯示她走出酒店，快速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普通黑色轎車。車輛隨即駛離，車牌被刻意遮擋，幾個轉彎後，便徹底消失在了東京錯綜複雜的監控盲區。
“先生，車輛在港區附近失去蹤跡。需要時間調動更多資源……”
話音未落。
“砰——！”
一聲巨響炸開！殷夜沉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鋼化玻璃茶幾上！堅硬的桌麵應聲爆裂，碎片如同失控的冰晶，四散飛濺！巨大的聲響在死寂的套房裡回蕩，震得人耳膜發嗡。
“找！”他霍然抬頭，那雙總是深不見底、掌控一切的黑眸此刻赤紅一片，裡麵翻湧著震驚、暴怒，以及一種近乎毀滅一切的瘋狂，“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力量！把她給我找出來！現在！”
他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瀕臨失控的猛獸。那種失控的、毀滅性的氣息，是周嶼跟隨他多年來，從未見過的。
周嶼心頭巨震，立刻躬身：“是！先生！”他從未見過殷夜沉如此瘋狂的模樣，那不僅僅是憤怒，更像是一種根基被撼動、要將整個世界都焚毀的極致暴怒。
殷夜沉站在原地，腳下是狼藉的玻璃碎片。他猛地轉身，一拳抵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窗外，東京的夜景璀璨如星河，此刻卻隻映照出他眼底的一片冰冷虛無。
他閉上眼，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無數畫麵——她隱忍的模樣，她談及創作時眼中的光，她不經意流露的才華，以及……那被他刻意忽略的、被囚禁般的落寞。
他一直以為將她牢牢掌控在手中，用他的方式“保護”著她，禁錮著她。卻從未想過，這隻被他折翼豢養的雀鳥，竟會以這種方式試圖逃離。更不可饒恕的是，他竟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人帶走！
是誰？
誰敢動他的人？
無數的可能性在腦中飛旋，每一個都讓他眼中的血色更深一分。
他拿出加密通訊器，連續撥通號碼，聲音冰冷、簡潔，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命令。
一道道指令發出，一張無形的大網開始急速蔓延。殷夜沉站在一片狼藉中，緩緩抬起手，看著指關節上被玻璃劃破的細微傷口，滲出的血珠鮮紅刺目。
這疼痛讓他混亂暴怒的頭腦稍微清醒，但眼底的瘋狂卻絲毫未減。
江浸月……
他默念這個名字，胸腔裡翻湧著前所未有的焦灼與一種近乎恐慌的冰冷。
你最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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