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在icu玻璃牆外站了一整夜。
像一尊被遺棄在絕望深淵裡的石像,一動不動,隻有偶爾劇烈收縮的瞳孔和無法抑製的、細微的顫抖,泄露著他內心正在經曆的天崩地裂。真相如同最殘酷的刑罰,將他釘在悔恨的十字架上,反複淩遲。
恩將仇報。
錯把恩人當仇人。
親手將瀕死的她,推向更深的地獄。
這些認知像毒液一樣在他血管裡奔流,腐蝕著他每一根神經。他恨不得衝進去,跪在她床前,乞求她的寬恕,哪怕她根本聽不見。可他連踏入那扇門的資格都沒有。
晨曦微露,醫院走廊裡開始有了人聲。劉主任帶著醫療團隊前來查房,看到形容枯槁、仿佛一夜之間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陸珩,都嚇了一跳。
“陸先生,您……”劉主任欲言又止。
陸珩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不再是之前的狂躁或冰冷的命令,而是一種死寂的、帶著卑微乞求的絕望。
“劉主任,”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碎裂,“救她……求求你,無論如何……救救她……”
“求”字從他口中說出,帶著千斤重量。這是陸珩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卑微地祈求一個人。
劉主任看著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痛苦和悔恨,心中了然了幾分。他沉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會儘最大的努力。但陸先生,您也要有心理準備,醫學不是萬能的,她的身體……”
“我知道。”陸珩打斷他,聲音低啞,“我知道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但我求你,用儘一切辦法,哪怕隻能多一天,一個小時……我要她活著。”
他頓了頓,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吐出後麵的話:“至少……至少讓我有機會,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劉主任沉默了片刻,最終鄭重地承諾:“好。”
查房團隊進入了icu。陸珩依舊站在外麵,目光死死跟隨著劉主任的身影,看著他仔細檢查林晚的狀況,看著他和團隊低聲討論,看著護士調整著各種藥物的劑量和輸液速度。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劉主任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或許是希望的光芒。
“有個消息,或許……算是一線生機。”劉主任看著瞬間繃緊了全身的陸珩,快速說道,“我們剛剛發現,患者對之前因為肝損傷而停用的一種靶向藥,其中的某個特定靶點突變率非常高。這意味著,如果換用另一種針對這個特定突變的新藥,或許能起到效果,而且副作用可能相對小一些。”
陸珩的眼睛裡瞬間迸發出一絲光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新藥?在哪裡?用什麼方法能弄到?”
“這種藥剛剛在國外完成三期臨床,效果顯著,但還沒有正式上市,而且……價格極其昂貴,獲取渠道也非常困難,需要特殊申請和審批。”劉主任語氣謹慎,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這種“同情用藥”程序複雜,往往耗時良久,而林晚最缺的就是時間。
“藥名!公司名字!”陸珩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猛地抓住劉主任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對方蹙眉,“告訴我!立刻!馬上!”
劉主任報出了一個冗長的藥物名稱和一家國際頂尖藥企的名字。
陸珩立刻鬆開他,轉身拿出手機,甚至顧不上場合,直接撥通了越洋電話。他的語速極快,用的是流利的英語,語氣不再是請求,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傾儘一切的決絕和壓迫感。
“是我,陸珩。”
“我需要xxx藥,最新的那個靶向藥,針對yyy突變的。”
“我知道沒上市。我不管用什麼方法,特殊通道,臨床試驗擴展,慈善用藥,或者直接買下他們現有的所有庫存和生產線!”
“錢不是問題。十倍,百倍,隨便他們開價!”
“動用所有關係,聯係他們ceo,董事會,現在!立刻!”
“我要在24小時內,看到第一支藥出現在市中心醫院icu!”
“如果她等不到……”陸珩的聲音驟然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毀滅般的瘋狂,“我不介意讓那家公司,以及所有阻攔的人,付出他們無法想象的代價。”
掛了電話,他胸口劇烈起伏,眼底是一片赤紅的、近乎偏執的瘋狂。為了這一線渺茫的希望,他不惜與全世界為敵。
他轉頭看向icu內的林晚,隔著玻璃,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嘶啞地承諾:
“等我……再堅持一下……求你了……”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陸氏總裁,隻是一個拚命想要從死神手中搶回心愛之物的、絕望的男人。
儘管他明白,他想要搶回的,或許早已被他親手摧毀。
第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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