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過將軍府的飛簷時，主院書房的燈還亮著。暖黃的燈光透過窗紙，把裡麵兩道身影拉得悠長，案上攤著幾張泛黃的紙卷，是葉天宇托人從城外帶回的“萬象書院”輿圖與章程，旁邊放著盞溫透的雨前茶，水汽嫋嫋，混著墨香，在安靜的夜裡漫出淡淡的暖意。
白靈坐在案旁的軟凳上，手裡捏著件剛繡到一半的小夾襖——是給葉夕瑤準備的秋裝，領口繡著圈淺淺的狐尾紋，針腳細密得能看出幾分心緒不寧。她的目光落在輿圖上“萬象書院”的標記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布料：“你說的那位院長，真的靠得住？”
葉天宇放下手裡的章程，走到她身邊，彎腰拿起輿圖，指尖點在書院所在的山穀位置：“林院長是我年輕時在邊境曆練時認識的，為人最是開明。當年他創辦萬象書院，就是為了打破人族、妖族的界限，讓有天賦的孩子都能有處修習。瑤瑤的情況，他不會苛責。”
這話不是隨口說的。前幾日他特意派暗衛去查過，萬象書院不僅收過人族、妖族混血的弟子，連對魔族的記載都比其他宗門客觀，沒有一味排斥——這在靈衰紀元，已是難得的包容。更重要的是，書院坐落在雲霧穀，遠離京城的紛擾，周圍靈氣雖不算最濃鬱，卻勝在穩定，適合瑤瑤慢慢調理體質。
“可她才剛滿周歲，就要離開家……”白靈的聲音輕了些，帶著點不舍。她想起白天葉夕瑤趴在她懷裡，指著靈植園的蝴蝶說“娘，一起玩”的樣子，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要是在書院想我們了怎麼辦？要是有人欺負她怎麼辦？”
“不會有人欺負她。”葉天宇握住她的手，指尖帶著溫熱的力量，“我已經跟林院長打過招呼，他會多照拂；我還會讓暗衛跟著去，暗中護著她；沐風也說了，等瑤瑤去了書院，他每月都去送些靈食和安神的藥材，不會讓她受委屈。”
正說著，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伴隨著葉辰瑾沉穩的聲音：“爹，娘，我們能進來嗎？”
葉天宇應了聲“進來”，門被推開，三個少年走了進來。葉辰瑾手裡拿著個布囊，裡麵是他整理的關於萬象書院的雜記；葉沐風提著個小食盒，裡麵放著剛做好的安神糕；葉驚瀾則攥著個小小的捕蝶網，臉上帶著點急切——他們剛才在院子裡聽到父母討論書院的事，放心不下，便過來了。
“爹，娘，你們真的要送瑤瑤去萬象書院？”葉驚瀾率先開口，聲音裡帶著點不讚同，“我可以保護瑤瑤！我以後每天多練兩個時辰武，誰都不敢欺負她！”
葉辰瑾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看向葉天宇：“爹，我查過萬象書院的資料，那裡的雜學確實厲害，丹、符、陣都有涉獵，或許能幫瑤瑤找到控製力量的法子。隻是書院離京城太遠，路上要走半個月，得提前安排好護衛。”
葉沐風也跟著點頭，把食盒放在案上：“我已經列了單子，瑤瑤常用的安神藥浴包、靈食的方子，還有她喜歡的桂花糕做法，到時候都交給書院的廚娘。我還會準備些防蚊蟲的香囊，雲霧穀濕氣重，怕她不習慣。”
看著三個兒子各有顧慮卻都為妹妹著想的樣子，白靈的眼眶微微發熱。她起身走到葉辰瑾身邊，摸了摸他的頭：“你們都長大了，知道疼妹妹了。”
“瑤瑤是我們的妹妹，當然要疼。”葉驚瀾小聲嘟囔，卻還是湊到輿圖前，指著書院附近的靈植園，“娘，萬象書院旁邊有靈植園嗎？瑤瑤喜歡看蝴蝶，要是有的話，她肯定會喜歡的。”
葉天宇看著眼前的一家人，心裡滿是暖意。他把輿圖鋪得更開，指著書院裡的“稚子院”：“林院長說，書院有專門給年紀小的弟子準備的稚子院，有嬤嬤照顧生活，不會讓瑤瑤受委屈。等明年春天，瑤瑤再大些，我們就送她去，正好趕上書院的春招。”
商議定了，夜色也深了。一行人輕手輕腳地走到葉夕瑤的臥房外，沒推門，隻透過半開的窗往裡看。月光透過窗紗，灑在軟床上，小丫頭正睡得香甜，懷裡緊緊攥著玉狐狸玩偶，小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什麼好夢。她的頭發散在枕頭上，軟乎乎的，像團小小的雲朵。
“你看她，睡得這麼香，肯定不知道我們在為她操心。”白靈輕聲說，語氣裡帶著點無奈，又滿是寵溺。
葉驚瀾趴在窗沿上，看著妹妹的睡顏，聲音放得極輕：“等瑤瑤去了書院，我就去看她，給她帶靈植園的蝴蝶，還有她喜歡的靈果。”
葉辰瑾站在後麵，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心裡暗暗打定主意——要在妹妹去書院前，把萬象書院附近的情況再查一遍，把可能遇到的麻煩都提前解決，讓她能安安心心地去修習。
葉沐風則想著，要再多準備些瑤瑤喜歡的零食，路上半個月，不能讓她饞了嘴。
葉天宇摟住白靈的肩，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既有擔憂，也有希望。他知道，送瑤瑤去書院，是目前最好的選擇——那裡能讓她學會控製力量，能讓她認識更多誌同道合的朋友，能讓她在相對安全的環境裡長大。雖然舍不得，但為了她的未來，這一步必須走。
月光漸漸移到床腳，照亮了葉夕瑤攥著玩偶的小手。臥房裡靜悄悄的，隻有她輕輕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一家人站在窗外，看著熟睡的小家夥，沒人說話，卻都明白彼此的心意——這份愛與守護，會陪著葉夕瑤，從將軍府的暖閣，走向更遠的萬象書院，走向屬於她的、充滿希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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