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清脆而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林癲的腦海中炸開，像是某種無形的枷鎖突然收緊。眼前浮現出一行半透明的文字，邊緣閃爍著不祥的紅光：“您的三界vip體驗卡已到期”。
林癲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慘白的天花板，上麵用老舊的ed燈管拚湊出“明德精神病院歡迎您”的字樣。幾個燈管接觸不良，明明滅滅地閃爍著，將“歡迎”二字扭曲成“不迎”。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鐵鏽般的腥氣，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膩。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鏽跡斑斑的鐵架床上，身上的不是島主的華服，而是一件粗糙的藍白條紋病號服，胸口印著一串編號：001。手腕處傳來冰冷的觸感，那是特製的束縛帶，但似乎已經被掙鬆了。
隔壁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林癲艱難地轉過頭，看見一個麵容憔悴、眼窩深陷的年輕人，正神情專注地用一根閃爍著微弱金光的“捆仙繩”給自己量血壓。那繩子如同有生命般纏繞在他的胳膊上，末端的血壓計顯示屏，數字瘋狂跳動，最終定格在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值——高壓250，低壓404。
“我測！”林癲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束縛帶應聲而斷。鐵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老子不是在福報島當島主嗎？麾下十萬摸魚仙人，天天享受996福報，正準備衝擊ipo呢！這他媽是哪兒？”
隔壁床的程遠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仿佛看透了世間一切虛妄。他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用一種被生活榨乾了所有活力的平板語調說：“放棄吧，林癲。血壓250404，這是天道過載、邏輯崩壞的象征。接受現實，這裡才是真實的港灣。”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機械運轉聲傳來。病房角落，一個編號為9527的護理機器人滑行過來，它的獨眼機械眼閃爍著刺目的紅光，一道光屏從眼中投射出來。
“滴滴——患者001，林癲，情緒波動異常，認知協調性降至閾值以下。”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感情地播報，“根據最新診斷結果：我們從未離開過明德精神病院。您所經曆的福報島、三界巡遊、天道之子等劇情，均為‘持續性宇宙妄想症’引發的集體幻覺。”
機器人機械臂遞出一遝厚厚的病曆本。封麵是惡俗的粉紅色，印著一行燙金大字：《持續性宇宙妄想症診療記錄三界特彆版）》，下麵還有一行小字：“三界醫保指定合作單位”。
“放屁！”林癲隻覺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想也沒想，一腳踹向旁邊的金屬床頭櫃。那櫃子飛出去的瞬間，竟在空中詭異地震動、分解，化作無數張漫天飛舞的“尊嘟假嘟.jpg”表情包，如同雪片般紛紛揚揚落下，每一張表情包上的卡通臉都帶著嘲諷的笑容。
“天道兒子呢！給爹滾出來！這破劇情bug也太多了！”林癲對著空氣怒吼，聲音在空曠的病房裡回蕩。
砰！
病房門應聲被猛地撞開。一個穿著超大號、臃腫不堪的okitty粉色防護服的小小身影，踩著嗡嗡作響的平衡車，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他頭頂懸浮著一個全息投影的職稱牌——“實習醫生：天道試用期）”。小家夥手裡高高舉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的不是藥丸，而是一顆緩緩旋轉、吞噬著周圍光線的——微型黑洞。
“爹！時辰到了，該吃藥了！”小天道奶聲奶氣地喊道，努力做出嚴肅的表情，但配上那身行頭，隻顯得滑稽無比，“這是本院最新研發的‘信息奇點降壓藥’，一口悶了，保證您什麼妄想都沒了，物理意義上的。”
林癲看著那微型黑洞周圍扭曲的空間，嘴角抽搐。
就在這時，走廊上老舊的廣播喇叭“刺啦”一聲響了，傳來一個既莊嚴又帶著幾分妖嬈的男聲，還混合著強烈的動感音樂背景音：
“全體患者請注意！全體患者請注意！今日午間康複訓練即將開始——科目三舞蹈教學！重複，今日康複訓練，科目三舞蹈教學！缺席者將自動視為康複意願低下，需接受‘楊永信教授親調·正能量電療套餐’！請各位病友準時前往三號活動室集合！usic——”
廣播裡真的響起了那首爛大街的科目三背景音樂，聲音大得震得地板都在嗡嗡響。
林癲被小天道和機器人“請”出了病房。走廊兩側的牆壁並非實體，而是不斷流動、變換的混沌數據流，偶爾穩定下來，呈現出各種荒誕的壁畫：梵高的《星空》變成了代碼流，蒙娜麗莎的微笑變成了滑稽表情包。
三號活動室門口，圍著一大群奇裝異服、形態各異的“病友”。有仙風道骨卻戴著鼻環的老道，有妖嬈嫵媚卻扛著加特林的女妖，還有幾個矽基生命體在角落裡不斷藍屏重啟。
活動室中央，一個身影正在激情教學。
那是玉帝。他上身披著一件極不合身的白大褂，胸牌上赫然寫著“院長：精神科主任醫師，科目三十級學者”。然而下身，卻是一條格紋jk短裙，搭配著透肉的黑絲襪和一雙亮閃閃的豆豆鞋。他正對著牆上的一麵水鏡，專注地練習著“科目三”的手花動作，身姿妖嬈，腳步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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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們！看好嘍！”玉帝一個絲滑的滑步，扭腰送胯，手指翻飛，“這個動作，專治妄想症！幻想自己是大佬的，通通打回原形！這個波浪手，專治抑鬱症！都給我嗨起來！節奏！注意節奏！心裡的淚，就用這魔鬼的步伐來粉碎！”
他的白大褂下擺隨著旋轉猛地飄起，露出裡麵那條印著“全員惡人”四個大字的騷氣花褲衩。
林癲隻覺得眼前一黑，血壓直奔程遠那個數值而去。他左右掃視，一眼看到牆角的消防櫃，二話不說，抄起裡麵的滅火器，掄圓了就朝玉帝砸過去！
“我治你大爺！先他媽治治你這辣眼睛的女裝癖！”
那紅色的滅火器在空中呼嘯著飛行，眼看就要砸中玉帝那風騷的後腦勺。突然，它猛地一頓，表皮迅速變得紫黑發亮，頂端長出綠色的蒂梗，兩側裂開兩個口子，變成一雙卡姿蘭大眼睛——
“首先！”滅火器……不，紫茄子憤怒地尖聲叫道，“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話音未落，茄子轟然炸裂，化作一團濃稠的、帶著古怪茄子清香的紫色煙霧。煙霧並未散去，反而在空中凝聚、變形，最終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熟悉的界麵——
微信聊天群界麵。
群名：【三界精神病友交流群沒吃藥版）】
群成員：999+
最後一條消息來自【西王母已黑化）】：“全體成員誰偷了我蟠桃味的鎮定劑？吐出來！”
還不等林癲細看，那煙霧界麵就扭曲消失了。兩個穿著保安製服、牛頭馬麵模樣的壯漢一左一右架住了他。“患者001，擾亂康複秩序，扣除500點康複積分！”
與此同時，程遠正被那位ai護士溫柔地“請”到了另一間治療室。這房間布置得如同某個互聯網大廠的工位區，壓抑、擁擠，空氣中仿佛都飄浮著“福報”的味道。房間中央，放著一台被改裝得奇形怪狀的機器——主體是釘釘打卡機，但外麵裹著一層木魚，上麵還貼滿了佛經標簽。
“程遠先生，您的‘社畜康複計劃’現在開始。”ai護士的聲音甜美卻不容置疑，“請按時打卡，接受靈魂的洗禮。”
程遠麻木地將手指按在打卡機上。
“嘀——打卡成功！願福報與你同在！”機器發出歡快的電子音，隨後播放起節奏強勁的《大悲咒reix版打工謠》：“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努力奮鬥福報自來~卷起來吧打工人~”
ai護士麵前彈出一個光屏：“今日治療目標：完成一份邏輯清晰、情緒穩定、符合職場規範的辭職報告。”
程遠眼中似乎恢複了一絲神采。他拿起旁邊一支筆，深吸一口氣，在提供的紙張上鄭重寫下：“尊敬的領導：”
四個字剛落筆，那潔白的紙張瞬間扭曲變形，材質變得枯黃破舊，上麵的字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散發著血光的詭異符文——這是一張賣身契！而且紙張自動向前滾動，更多的條款瘋狂生成：
“自願放棄所有工資、獎金及社保…”
“同意007工作製，接受全天候靈魂鏈接待命…”
“承諾將個人所有時間、空間及思維權限上交公司…”
“生死有命，福報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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