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關內校場積雪未消,王勝踩著凍土來回踱步,玄鐵護腕在晨光下泛著冷光,正沉聲吩咐副將:"命夜魘騎分三隊巡邏,每時辰換防一次,箭樓必須留人值守。"話音未落,校場入口傳來骨牌碰撞的輕響。
那位精瘦卻筋骨虯結的察合台老使者正站在雪地裡,腰間骨牌串成的穗子隨動作輕晃,他拱手時露出的手背青筋如老樹根般盤結:"王將軍,我家首領已備下西隅營房,炭火與糧草均已齊備,請將軍與麾下弟兄移步歇息。"他說話時腰杆挺得筆直,雖身形單薄,眼神卻銳利如鷹隼,落在王勝腰間的陌刀上時,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王勝見狀,玄鐵護腕在胸前微微一抬,算是拱手回禮,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西隅營房的炭火正旺,映得他鎖子甲上的霜花簌簌消融。王勝解下陌刀靠在案邊,取過狼毫蘸了濃墨,在糙紙上疾書數行,字跡如刀劈斧鑿般淩厲。寫罷將信紙折成細卷,塞進竹筒封好,轉身遞給身旁一名肩扛虎頭旗的王家軍士兵:"快馬送抵大散關,親手交予主公。"
士兵單膝接令,竹筒在甲胄上撞出輕響,轉身時靴底碾過炭渣,帶起一串火星。王勝望著他消失在營門的背影,指尖在案上未乾的墨跡上輕叩,帳外傳來夜魘騎換崗的甲葉碰撞聲,混著遠處察合台士兵巡邏的馬蹄聲,在寂靜的營房裡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兩日馬不停蹄,王家軍士兵的坐騎口吐白沫栽倒在大散關前,他踉蹌著拽下背後竹筒,指節因過度用力泛白。守門侍衛見他甲胄染霜、腰間虎頭旗歪斜,立刻抽開沉重的鐵門閂,鐵鎖轉動聲驚起城樓上的寒鴉。
"快!王將軍急信,呈宋先生!"士兵嘶啞的吼聲剛落,便有侍衛飛奔向中軍大帳。宋青書正執羽扇立於輿圖前,聽聞通報時,白羽輕頓,月白儒巾下的目光驟然一凝,揮手道:"帶他進來。"帳外風雪撲卷的聲響裡,那支裹著冰霜的竹筒,正被士兵用凍得發紫的手捧著,如同一道即將劈開僵局的驚雷。
宋青書接過竹筒時,指尖觸到冰碴般的寒意,當即對那士兵道:"去偏帳歇息,傳夥夫備些熱湯。"士兵剛要躬身行禮,已被侍衛扶著退下。
宋青書捏碎竹筒封蠟,展開信紙的瞬間,燭火在他眼中晃了晃。他快步走向張無忌案前,羽扇輕叩掌心:"主公,王勝從嘉峪關傳回急信。"說著將信紙鋪展在輿圖上,墨跡未乾的字跡裡,映出西域三關的布防與忽都台的動向。張無忌指尖按在"嘉峪關"三字上,燭花"劈啪"爆開,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壁,忽明忽暗。
張無忌抬眸,燭火在他眼底跳動,玄色錦袍的袖口掃過案上銅燈:"拿來,我看看。"
宋青書將信紙遞上,白羽在燭火旁輕顫。張無忌展開信紙的手指穩如磐石,目光掃過字跡時,眉頭微蹙又緩緩舒展,末了將信紙按在輿圖中央,指尖重重叩在"忽都台"三字上:"看來嘉峪關那邊,比預想的更微妙。"
張無忌的指尖順著墨跡往下滑,停在末尾幾行字上。燭火映著他眼底的深思,信中寫道:忽都台聽聞主公在大散關力壓孛羅帖木兒退兵的事跡,讚主公"勇略冠絕當世",願親自到大散關拜會,一敘合作細節。
他將信紙往案上一放,玄色錦袍的衣擺掃過散落的兵符,沉聲道:"忽都台倒是消息靈通。"宋青書羽扇輕搖,白羽在燭影中劃出弧線:"此人城府頗深,主公要見嗎?"張無忌指尖叩著案幾,目光落在輿圖上大散關與嘉峪關的連線處,良久才道:"見。正好看看這位闊端後人,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張無忌將信紙折起塞進袖中,玄色錦袍隨起身動作拂過案幾,帶起一陣燭火晃動。他望著帳外風雪的方向沉聲道:"備馬,挑二十名精銳護衛。"
宋青書羽扇一頓,月白儒巾下的眉頭微蹙:"主公親往?"
"嗯。"張無忌指尖叩了叩輿圖上的嘉峪關,"忽都台既有意相見,躲著反倒落了下乘。"他轉向宋青書,目光銳利如鋒,"大散關是中樞,你留在此處坐鎮,調度各方軍馬,不可有失。"
宋青書斂衽躬身,白羽在胸前並攏:"主公放心,屬下定守好這關隘。"帳外傳來馬蹄踏雪的聲響,張無忌抓起掛在帳柱上的披風,轉身時玄色衣袂掃過燭台,將搖曳的光影甩在身後。
喜歡倚天霸業記請大家收藏:()倚天霸業記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