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燕雲十六州的風似乎都帶著不同的意味。寰州的市集上,商販們吆喝聲比往日響亮了幾分,剛收割的糧食堆得滿滿當當;朔州的城牆上,新換的守軍正有序巡邏,目光裡沒了往日的緊繃;雲州的學堂外,孩童們的笑聲穿透街巷;蔚州的驛站前,往來的商隊絡繹不絕——這四座率先收複的城池,在張無忌派去的官吏與軍民的合力治理下,不過短短數日,便褪去了戰火的陰霾,處處透著“昌盛”的生機。
這份生機,隨著孛羅帖木兒的修書,一同傳到了其餘各州的守軍手中。
寰州以西的應州,守將麻貴握著信紙的手指微微發緊,信紙邊緣被捏得發皺。他本以為孛羅帖木兒戰敗後必遭不測,甚至已暗中調集兵力,準備與張無忌麾下的人拚死一戰,卻沒想到信中竟滿是對張無忌的認可——“其人以陰陽真氣療我重傷,以仁厚之心安我殘部,寰、朔四州數日煥新,非有大才大能者,絕難為之”。麻貴盯著“大才大能”四字,想起此前聽聞張無忌以一人之力挫殺群雄、真氣化針救敵的傳聞,心中的震驚漸漸被一種複雜的信服取代。
更靠北的儒州,副將阿古拉將修書讀給帳內的親兵聽時,帳中一片寂靜。一名老兵忍不住開口:“此前聽說張公連孛帥都肯救,還讓巴圖將軍繼續統領舊部,這般胸襟,咱們在元廷時可從未見過。”另一名親兵接話道:“我家兄長在蔚州,昨日托人捎信來,說如今蔚州不僅不征苛稅,還派了農官教大家種新糧,這日子比從前安穩多了……”議論聲中,最初接到消息時的震驚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張無忌能力的認同——能讓戰敗的勁敵甘心歸順,能讓殘破的城池迅速複蘇,這樣的人,顯然比苟延殘喘的元廷更值得追隨。
最東邊的薊州,守將完顏烈站在城樓之上,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炊煙,手中的修書被風吹得微微飄動。他想起數日前探子回報,說張無忌僅帶十數人便進入寰州城,僅憑一番話便讓城中守軍放下兵器,當時還覺得難以置信;如今再看修書中對四州治理的描述,又想起麾下兵士近來私下議論“若能像寰州那樣安穩度日,誰還願意打仗”,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煙消雲散。他轉身對身後的親兵道:“備筆墨,我要回信給孛帥,就說薊州守軍,願歸順張公。”
消息如漣漪般在剩餘各州擴散,震驚過後,越來越多的守軍選擇放下戒備。他們或許從未見過張無忌,卻從修書中、從四州的變化裡、從同袍的傳聞中,真切感受到了這位新主的“能力”——不僅有橫掃天下的武學,更有安定一方的胸襟與手段。而這份認同,也讓燕雲十六州的徹底收複,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再過幾日,晨光破曉時,大都的城門緩緩開啟。張無忌身著一襲素白勁袍,衣擺隨晨風輕揚,周身未佩任何兵器,隻憑一身沉靜氣度,便如定海神針般走在隊伍最前。身旁的衛驍馳身著玄甲,雙臂覆蓋的手甲泛著冷光,每一步落下都帶著沉穩的甲胄碰撞聲,氣血如隱雷般在周身流轉;秦烈緊隨其後,腰間長刀的刀柄露出半截,刀鞘上的紋路在晨光中清晰可見,目光銳利如鷹,掃過城門時帶著無形的威懾。
稍遠些,陸風一襲藍袍襯得身形挺拔,雖年過四十五,鬢發間黑白交錯,臉上刻著幾分風霜,卻難掩俊朗輪廓,腰側的紫霞劍劍鞘泛著溫潤光澤,行走間步伐從容,自有一股儒雅卻淩厲的氣場——他與張無忌同歲,卻因常年奔波,比張無忌多了幾分滄桑。周芷若一身甲胄勾勒出利落身姿,腰間九節白鞭的鞭梢輕垂,甲胄縫隙間隱約可見她緊抿的唇角,目光堅定地掃視著周圍;史紅石同樣身著甲胄,雖身形不及旁人魁梧,卻脊背挺直,手中長槍斜挎,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五千精兵列著整齊的隊伍,甲胄鮮明,步伐一致,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震天的聲響。錦旗在隊伍上方獵獵飄動,明子大旗上的紋路被晨光染得愈發鮮豔,與孛羅帖木兒率領的黑沙衛形成鮮明卻和諧的陣列——前者氣勢如虹,後者雖為舊部,卻已全然沒了往日的戒備,隻餘下對前路的篤定。
沿途的百姓紛紛駐足,目光落在這支隊伍上,眼中滿是驚歎。他們看著衛驍馳與秦烈周身散發的磅礴氣血,那是常年征戰磨礪出的悍勇之氣,仿佛能震碎周遭的空氣;再看五千精兵整齊劃一的陣型,甲胄反光連成一片,宛若一道移動的鋼鐵壁壘,連呼吸都帶著同步的節奏。“這就是張公的隊伍嗎?”人群中有人低聲感歎,“瞧這氣勢,真像在世天兵啊!”
有老人牽著孩子,指著張無忌的方向,聲音帶著敬畏:“那就是救了孛將軍、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張公,竟這般謙和,連兵器都沒帶……”話語間,百姓們的不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他們從傳聞中聽過張無忌的仁厚,見過燕雲四州的複蘇,此刻親眼看到這支紀律嚴明、氣勢如虹的隊伍,心中對未來的安穩,多了幾分真切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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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緩緩穿過大都的街巷,青石板路上的腳步聲、錦旗飄動的獵獵聲、甲胄碰撞的清脆聲交織在一起,卻沒有半分嘈雜,反而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秩序感。張無忌走在最前,目光掃過兩側的百姓,偶爾抬手回應百姓的注目,指尖不經意間流轉的淡淡真氣,讓周圍的空氣都多了幾分溫和——他沒帶兵器,卻以一身氣度、一支強兵,讓這座曆經風雨的城池,漸漸燃起了新的生機。
張無忌邁步踏入皇宮大殿,殿內空曠,唯有正中央的龍椅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澤。那龍椅雕龍刻鳳,扶手處的金漆雖有些斑駁,卻依舊保持著十年前的模樣,一如他記憶中那般威嚴,卻也那般冰冷。
目光落在龍椅上的瞬間,十年前的畫麵如潮水般湧進腦海——那時他率明教眾部攻破大都,踏入這座大殿時,殿內空無一人,元廷早已棄城而逃。他手中握著沉甸甸的屠龍寶刀,刀身寒芒映亮了半邊大殿,教內兄弟圍著他,一聲聲“請教主稱帝”的呼喊震得殿梁都微微作響。可他隻是搖了搖頭,舉起屠龍刀,對著龍椅狠狠劈下——“哢嚓”一聲裂響,堅實的龍椅應聲斷成兩半,木屑飛濺間,他的聲音堅定如鐵:“明教屠龍寶刀,是殺殘暴無道的君主,誅滅貪官汙吏,千年百年,此誌不變。我身為明教教主,在此向各位兄弟起誓,若有違此事,明教千千萬萬兄弟與我為敵。我若有違此事,有如此椅!”
那句話仿佛還在大殿內回響,帶著當年的熱血與決絕,可眼前的景象早已物是人非。當年隨他破城的明教兄弟,有的已不在人世,有的散落江湖;當年被他劈碎的龍椅早已換新,如今的他,也不再是那個隻掌明教的教主,而是肩負著天下人心的武林至尊。
他緩緩走到龍椅前,指尖輕輕拂過椅背上的龍紋,觸感冰涼,一如十年前那般。衛驍馳、秦烈等人站在殿外,沒有打擾他的沉思,殿內隻剩下他輕微的呼吸聲,與殿外隱約傳來的兵士巡邏聲交織在一起。
張無忌微微閉眼,腦海中閃過燕雲十六州百姓的笑臉,閃過孛羅帖木兒歸順時的鄭重,閃過衛驍馳等人追隨的堅定——他當年拒絕稱帝,是不願重蹈暴君覆轍;如今再次站在這裡,心中所想的,依舊是如何讓天下百姓安穩度日,如何讓這片土地遠離戰火。
“主公。”衛驍馳的聲音在殿外輕輕響起,帶著幾分謹慎,“大都城內的官員已在殿外等候,是否現在傳見?”
張無忌睜開眼,目光從龍椅上移開,眼中的追憶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穩與堅定。他轉身走向殿外,腳步從容:“傳吧。告訴他們,不必多禮,隻需說說如今大都城內的民生疾苦便好。”
晨光透過大殿的窗欞,落在他素白勁袍的衣角,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那龍椅依舊立在殿中,卻再也不是他心中需要劈開的“枷鎖”,而是提醒他不忘初心的“見證”——無論身份如何變化,他守護天下蒼生的誌向,從未改變。
“主公!”殿外傳來整齊的呼聲,先是幾名身著官袍的大都官員緩步而入,為首者曾是元廷留守的戶部主事,此刻躬身垂首,手中捧著厚厚的賬冊,神色恭敬中帶著幾分忐忑。他們走到殿中,齊齊屈膝跪地,行了最鄭重的叩拜禮:“下官等,參見張公!願為張公效力,竭儘所能安撫大都百姓,整頓吏治!”
張無忌抬手示意他們起身,目光掃過眾人緊繃的神情,語氣溫和卻帶著分量:“不必多禮。往日之事既往不咎,往後你們隻需記住,為官者當以百姓為重,若有貪腐懈怠,我絕不姑息。”
官員們連忙應聲起身,捧著賬冊的手微微放鬆,看向張無忌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安心——此前他們還擔憂會因舊朝身份被追責,此刻見張公如此寬和,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緊接著,殿外傳來甲胄碰撞的清脆聲響,剩餘各州的將領們列隊而入。應州守將麻貴、薊州守將完顏烈走在最前,身後跟著儒州、順州等州的副將,人人身著甲胄,腰間佩刀,卻都收斂了往日的悍氣,走到殿中便單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口,聲音鏗鏘:“末將等,率各州守軍歸順張公!願聽張公號令,鎮守疆土,護佑百姓,絕無二心!”
陽光透過殿門灑在他們身上,甲胄反光中,能看到不少人鎧甲上還留著往日征戰的劃痕,卻絲毫不影響此刻的赤誠。張無忌看著這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想起幾日前燕雲四州的生機,又望向殿外飄揚的明子大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諸位將軍快快請起。你們能放下成見,以百姓為重,這份心意,我記在心裡。日後各州防務,還要多仰仗諸位。”
完顏烈起身時,目光不自覺掃過殿中央的龍椅,又迅速落回張無忌身上,語氣愈發堅定:“張公仁厚,又有絕世之才,能追隨張公,是末將與麾下弟兄的福氣!此前孛帥修書提及張公治理燕雲四州的舉措,末將早已心生敬佩,今日得見張公,更知傳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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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與將領們紛紛附和,殿內的氣氛從最初的緊張,漸漸變得熱烈起來。有人主動呈上各州的戶籍賬冊,有人請命前往偏遠州縣安撫流民,還有將領提議整合各州兵力,加強邊境巡邏——曾經分屬不同陣營的眾人,此刻因“追隨張公、安定天下”的目標,凝聚成了一股同心協力的力量。
張無忌站在殿中,聽著眾人的建言,偶爾點頭回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十年前他在這座大殿裡劈開龍椅,拒絕稱帝;如今他再次站在這裡,沒有龍椅前的對峙,隻有眾人同心的歸順。他知道,這不是權力的頂點,而是守護天下的新起點。
“諸位既有此心,便各司其職吧。”張無忌的聲音清晰傳遍大殿,“衛驍馳,你協助諸位將軍整合兵力;陸風,你與官員們一同梳理賬冊,製定利民政策;周芷若、史紅石,你們帶部下去街市巡查,確保百姓安穩。”
“屬下遵令!”衛驍馳等人齊聲應道,聲音震得殿梁微微作響。官員與將領們也紛紛領命,轉身有序地退出殿外,腳步輕快中帶著前所未有的乾勁——他們知道,跟著這樣一位心懷蒼生、仁勇雙全的張公,定能讓這天下早日迎來真正的太平。
殿內漸漸恢複安靜,張無忌再次望向那把龍椅,眼中沒有了往日的決絕,隻剩從容。他抬手拂去衣袍上的微塵,轉身走出大殿——外麵的陽光正好,將士們在操練,百姓們在街市上忙碌,一幅生機勃勃的景象,正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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