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郭春海就被二愣子的大嗓門吵醒了。
海哥!快起來!阿坦布說要帶咱們去個好地方!
郭春海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見二愣子已經穿戴整齊,正在往背包裡塞乾糧。
塘上吊著的鐵鍋裡,肉湯咕嘟咕嘟冒著泡,香氣撲鼻。
什麼好地方?郭春海披衣起身,肩膀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一動還有些隱隱作痛。
沒說!二愣子興奮得像個孩子,但烏娜吉偷偷告訴我,要騎馬去!
正說著,門簾一掀,烏娜吉端著個木托盤走了進來。
姑娘今天格外漂亮,兩條烏黑的大辮子梳得油光水滑,發梢還係著紅繩。
她穿著嶄新的鹿皮襖子,領口袖口都繡著精美的花紋。
吃早飯!烏娜吉把托盤放在郭春海麵前,上麵擺著烤得金黃的麵餅、一碗奶豆腐和幾片熏肉。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
郭春海道了謝,低頭吃飯,不敢直視姑娘熾熱的目光。
二愣子在一旁擠眉弄眼,被烏娜吉抓了個正著,羞得他趕緊埋頭喝湯。
飯後,三人來到村口。
阿坦布已經等在那裡,身邊站著托羅布和格帕欠,還有幾個年長的獵人。
更讓郭春海驚訝的是,他們身後拴著六匹健壯的鄂倫春馬,毛色油亮,肌肉結實。
來了?阿坦布叼著煙袋,眯眼看了看天色,走吧,天黑前得趕到馬場。
馬場?郭春海和二愣子異口同聲地問。
烏娜吉神秘地笑了笑,輕盈地躍上一匹棗紅馬:去了就知道啦!
郭春海有些忐忑。上輩子他雖然騎過馬,但技術很一般。阿坦布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指了指一匹溫順的灰馬:騎這匹,它最老實。
一行人沿著山間小路向北行進。鄂倫春馬果然名不虛傳,即使在積雪的山路上也走得穩穩當當。烏娜吉騎術精湛,不時策馬小跑一段,又折返回來,紅撲撲的臉上洋溢著快樂。
海哥,二愣子笨拙地控製著馬韁,湊過來小聲說,俺咋覺得...這像是要去提親啊?
郭春海差點從馬上栽下來:胡說什麼!
真的!二愣子一臉篤定,你看烏娜吉穿得多漂亮,阿坦布還帶了這麼多長輩...
郭春海心頭一跳,不敢接話了。他偷眼看向前方的烏娜吉,姑娘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挺拔秀美。
正午時分,他們翻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闊的山穀中,上百匹駿馬在雪地上悠閒地吃草。山穀中央有幾座圓頂帳篷,炊煙嫋嫋升起。
到了。阿坦布勒住馬,鄂倫春馬場。
郭春海震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上輩子他聽說過鄂倫春人善養馬,但親眼見到如此規模的馬群還是第一次。這些馬匹毛色各異,有棗紅的、雪白的、烏黑的,還有帶著斑點的,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兒是幾個部落共用的馬場。阿坦布解釋道,每年冬天,大家都會把最好的馬送來配種。
他們策馬進入馬場,立刻有幾個人迎了上來。為首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穿著華麗的獸皮長袍,胸前掛著一串獸牙項鏈。
孟首領!阿坦布翻身下馬,恭敬地行禮。
老者哈哈笑著拍了拍阿坦布的肩膀:老阿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他的漢語帶著濃重的口音,但吐字清晰。
阿坦布把郭春海和二愣子引薦給孟首領,特彆強調了他們獵殺獨眼老熊的事跡。孟首領聽完,銳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好獵手!
寒暄過後,阿坦布把孟首領拉到一旁低聲交談。郭春海看到孟首領不時看向他和烏娜吉,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們在說啥?二愣子好奇地問。
烏娜吉紅著臉搖搖頭:不知道...但她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不一會兒,阿坦布回來了,臉上帶著罕見的笑容:走吧,去選馬。
選馬?郭春海愣住了。
阿坦布點點頭,按我們鄂倫春的規矩,男子成家前要有一匹自己的馬。今天我和孟首領做主,給你和烏娜吉選一對兒。
郭春海腦子的一聲,臉瞬間紅到了耳根。這...這不就是變相的定親嗎?
二愣子在一旁樂得直拍大腿:俺就說嘛!海哥要當新郎官啦!
烏娜吉羞得躲到了阿坦布身後,但眼睛卻一直盯著郭春海,滿是期待。
孟首領親自帶他們來到馬群中。鄂倫春馬體型不算高大,但四肢粗壯,蹄子寬大,特彆適合在山林雪地中行走。孟首領如數家珍地介紹著每匹馬的血統和特性,阿坦布則不時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