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仙人柱的縫隙灑進來,郭春海睜開眼睛,發現二愣子已經不在鋪上了。
外麵傳來的馬蹄聲和烏娜吉清脆的笑聲。他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的烈酒讓他腦袋還有些發沉。
海哥!醒啦?門簾一掀,二愣子探進頭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烏娜吉說帶咱們去個地方!
郭春海穿好衣服走出仙人柱,被眼前的景象逗笑了——二愣子正騎在他那匹小灰馬上,笨拙地試圖控製方向,而馬兒顯然不太配合,時不時甩甩頭,噴個響鼻。
烏娜吉則騎著她那匹白馬,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郭大哥!見郭春海出來,烏娜吉眼睛一亮,快上馬,咱們去我姨媽家!
姨媽家?郭春海一邊走向自己的紅馬,一邊疑惑地問。
烏娜吉興奮地說,她家養了最好的獵犬!我想給你...她突然紅了臉,聲音低了下去,給你挑一條...
郭春海心頭一暖。
鄂倫春獵犬是出了名的好幫手,嗅覺靈敏,耐力驚人,是狩獵不可或缺的夥伴。
能得到一條純種的鄂倫春獵犬,是多少獵人夢寐以求的事。
三人騎馬出了村子,沿著一條冰雪覆蓋的小溪向北行進。
烏娜吉的白馬跑在最前麵,輕盈得像片雪花;郭春海的紅馬緊隨其後,步伐穩健;二愣子的小灰馬則時不時鬨點小脾氣,急得他滿頭大汗。
海哥!二愣子氣喘籲籲地趕上來,這馬崽子欺負俺!
郭春海笑著搖搖頭:彆老拽韁繩,輕輕用腿夾就行。鄂倫春馬聰明著呢,你越凶它越不服。
二愣子試著放鬆韁繩,果然小灰馬聽話多了,乖乖跟著前麵的白馬跑。
約莫走了兩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片樺樹林,林間隱約可見幾座仙人柱。烏娜吉歡呼一聲,催馬加速:到了!
姨媽家的仙人柱比老金溝的更大更氣派,周圍拴著十幾匹駿馬,還有幾隻毛色油亮的獵犬在警戒地來回走動。見有陌生人靠近,獵犬們立刻豎起耳朵,發出低沉的聲。
彆怕,它們不咬人。烏娜吉翻身下馬,衝著最大的那隻獵犬打了個呼哨,阿布,是我!
名叫阿布的大獵犬聞聲立刻搖起尾巴,親熱地撲向烏娜吉。其他獵犬也放鬆下來,好奇地打量著郭春海和二愣子。
仙人柱的門簾掀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她穿著繡滿花紋的鹿皮襖子,頭發盤成一個複雜的發髻,耳朵上掛著大大的銀環——典型的鄂倫春婦女打扮。
姨媽!烏娜吉飛奔過去,親熱地抱住那婦人。
哎喲,我的小烏娜吉!姨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聽說你找了個漢人小夥子?她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郭春海,上下打量著,像是在評估一頭獵物。
郭春海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趕緊上前行禮:姨媽好。
嗯,長得挺精神。姨媽點點頭,突然改用鄂倫春語對烏娜吉說了幾句。烏娜吉紅著臉直跺腳:姨媽!
二愣子湊到郭春海耳邊:她問烏娜吉你壯不壯實,能不能生養...
郭春海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耳根子燒得通紅。
姨媽大笑著把他們讓進仙人柱。裡麵溫暖如春,地上鋪著厚厚的熊皮,火塘上煮著一鍋香氣撲鼻的肉湯。幾個小孩子好奇地圍上來,烏娜吉從懷裡掏出幾塊糖分給他們,孩子們歡呼著跑開了。
坐,坐。姨媽熱情地招呼,先喝碗熱湯,暖和暖和。
肉湯裡飄著野蔥和某種山蘑菇,鮮美異常。郭春海連喝了兩碗,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二愣子更是狼吞虎咽,連碗底都舔得乾乾淨淨。
聽說你們想要條獵犬?姨媽放下碗,直入主題。
烏娜吉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姨媽家的狗最好了!我想給郭大哥挑一條...
行啊。姨媽爽快地答應,正好前陣子阿布下了一窩崽子,還剩兩條沒送人。
她領著他們來到仙人柱後麵的狗舍。
五六條成年獵犬立刻圍了上來,親熱地蹭著姨媽的手。
角落裡,兩隻毛茸茸的小狗崽正在打鬨,一隻純黑色,一隻黃褐色帶白斑。
就這兩隻了。姨媽指了指小狗,都是好種,爹是上屆獵犬大賽的冠軍。
郭春海蹲下身,伸出手。
黑色的小狗警惕地後退了幾步,而那隻黃褐色的則好奇地湊過來,濕漉漉的鼻子碰了碰他的手指,然後地叫了一聲。
就是它了!
郭春海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