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黑龍湖的水麵上還飄著一層薄霧。郭春海蹲在岸邊,手指撥弄著湖水,感受著水溫的變化。烏娜吉抱著孩子站在他身後,小家夥手裡攥著片魚鱗,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水溫上來了。郭春海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鱘魚該洄遊了。
二愣子扛著漁網走過來,網眼足有巴掌大:春海哥,這網行不?老崔說抓大魚得用大網眼。
郭春海沒答話,彎腰檢查著木船的撚縫。這船是屯裡公用的老漁船,桐油味還沒散儘。格帕欠和白樺正在往船上搬裝備:抄網、魚叉、繩索,還有托羅布老爺子特意準備的——用山花椒和野蒜搗成的糊糊,據說能吸引鱘魚。
小心點,烏娜吉把孩子交給白樺,往郭春海懷裡塞了個布包,裡頭是熊油餅和鹹菜,晌午吃。
船離岸時,太陽剛好躍出山脊。湖水被染成金色,霧氣漸漸散去。郭春海站在船頭,眼睛盯著水麵下的陰影。二愣子負責劃槳,格帕欠在船尾撒網,白樺則拿著記事本準備記錄。
慢點,郭春海突然壓低聲音,前麵那片深水區。
船緩緩滑入湖心。這裡的水明顯變深了,呈現出墨綠色。格帕欠把漁網小心地放入水中,尼龍繩在指間緩緩滑動。突然,繩子猛地一顫!
有貨!格帕欠驚呼,雙手立刻收緊繩索。
漁網劇烈晃動起來,船身跟著左右搖擺。郭春海抄起魚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麵。一個巨大的黑影在網中掙紮,激起的水花濺了眾人一身。
是鱘魚!白樺激動地指著水裡,看那背鰭!
黑影猛地一掙,漁網一聲裂開個大口子。那魚趁機衝出包圍,尾巴拍起的水浪差點把船掀翻。二愣子手忙腳亂地穩住船槳,格帕欠則拚命拽著破網。
郭春海抓起備用的繩索,它受傷了,跑不遠!
受傷的鱘魚在水下遊得飛快,隻在湖麵留下一串氣泡。郭春海讓二愣子順著氣泡痕跡劃船,自己則把繩索挽成套索。這是他在山裡套鹿的絕活,沒想到今天要用在魚身上。
追了約莫半小時,鱘魚的速度明顯慢了。它偶爾浮上水麵換氣,露出布滿骨板的背部。郭春海目測這魚至少兩米長,少說兩百斤。
得困住它。郭春海脫掉外衣,把繩索一頭係在腰間,我下水,你們聽我信號。
沒等眾人阻攔,他已經一個猛子紮進湖裡。冰冷的水讓他打了個激靈,但很快適應了。睜開眼,水下世界朦朧而神秘:陽光透過水麵形成晃動的光柱,水草像森林般搖曳,而那條巨鱘就在不遠處緩緩遊動。
郭春海悄悄靠近,看清了魚身上的傷——左鰓被網線勒出了血痕。他靈機一動,解下腰間的繩子,做了個活動的套索。鱘魚似乎察覺到危險,突然加速,但受傷的鰓影響了平衡,遊起來歪歪斜斜的。
浮上水麵換了口氣,郭春海再次下潛。這次他看準時機,把套索甩向鱘魚的尾柄。繩子準確地套住了魚尾最細處,他猛地一拉,繩結立刻收緊!
他冒出水麵大喊,雙手死死抓住繩子。
船上三人合力拽繩,鱘魚瘋狂掙紮,攪得湖水像開了鍋。郭春海被拖得在水裡上下沉浮,嗆了好幾口水。繩索勒進手掌,血絲滲出來染紅了繩子。
彆硬拉!他喘著粗氣指揮,跟著它走,耗它力氣!
這場角力持續了近兩小時。太陽升到頭頂時,鱘魚終於力竭,浮上水麵緩緩遊動。郭春海趁機遊過去,輕輕撫摸它布滿骨板的頭部。鱘魚沒有掙紮,隻是無力地擺了擺尾巴。
是個母的。郭春海檢查著魚腹,快產卵了。
眾人沉默了。托羅布老爺子說過,春天的母鱘不能抓,這是祖輩傳下的規矩。郭春海掏出隨身的小刀,開始割纏在魚鰓上的網線。
春海哥!二愣子急了,這可是達氏鱘,值老錢了!
郭春海頭也不抬:老爺子怎麼教我們的?三月不捕鱘,五月不撈鯉。
網線清理乾淨後,鱘魚的鰓蓋開始有規律地開合。郭春海又檢查了尾部的繩套,確認沒勒傷皮肉,才慢慢鬆開。那魚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突然一擺尾,濺了眾人一身水花,然後緩緩遊向深處。
回程的路上,誰也沒說話。船靠岸時,烏娜吉抱著孩子迎上來,一看空空的船艙就明白了。她什麼也沒問,隻是遞上乾衣服和熱湯。
不後悔?晚上躺在炕上,烏娜吉輕聲問。
郭春海望著房梁:那魚肚子裡,少說有幾萬顆卵。他翻了個身,老崔說對了吧?軍用通訊船的事兒。
嗯,下周三拍賣。烏娜吉從枕頭下摸出個布包,加上今天賣山貨的錢,咱們有一千七百八了。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孩子熟睡的小臉上。他的手腕上,那片魚鱗形狀的胎記在黑暗中微微發亮,像是在做一個關於大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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