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雄壯的公野豬轟然倒地的聲響,仿佛一聲宣告,在這片被稱作“野豬林”的老柞樹林裡久久回蕩。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和硝煙味,與林木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原始而刺激的氣息。
二愣子第一個衝上前,圍著那龐大的獵物又蹦又跳,激動得滿臉通紅,他用手裡的土銃管戳了戳野豬堅硬如鐵的鬃毛,嘖嘖稱奇:“好家夥!這獠牙,快趕上我小臂長了!春海哥,你這兩槍,真是神了!”
格帕欠則要冷靜得多,他先是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確認受驚逃散的豬群沒有去而複返的跡象,然後才蹲下身,檢查著野豬身上的傷口。郭春海那兩槍極其精準,第一槍破壞了肩胛,限製了它的衝撞,第二槍則直取要害,乾淨利落。格帕欠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佩服,對於獵人來說,精準高效的獵殺,就是最高的技藝。
郭春海自己也走到近前,用腳踢了踢野豬粗壯的脖頸,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他心中並無多少擊殺大型獵物的激動,更多的是一種對新裝備性能的滿意和對自身技藝的確認。這杆半自動步槍,確實比老式的單發獵槍強悍了太多,無論是射速、精度還是停止作用,都不可同日而語。
“彆光顧著高興,”郭春海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將他從興奮中拉回現實,“趕緊處理,血腥味傳出去,容易引來彆的家夥。”
“對對對!”二愣子連忙點頭,從背囊裡抽出鋒利的獵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郭春海和格帕欠,“那個……春海哥,格帕欠大哥,這大家夥,咋處理?”
若是以前,獵到這麼大的野豬,需要立刻想辦法運回屯裡,或者就地分割,儘可能帶走值錢的部位,剩下的也隻能無奈舍棄,過程緊張而匆忙。但現在,郭春海的心態從容了許多。
“不急著全弄回去。”郭春海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位置,“先把值錢和好帶的處理了。豬槍獠牙)、豬砂膽結石,若有)、好肉割一些。剩下的,拖到那邊岩石後麵藏好,做個標記。這林子咱們還要待幾天,回頭再說。”
這就是裝備和底氣帶來的從容,他們不必為了一頭獵物的負重而影響後續的行程和狩獵。
格帕欠和二愣子立刻動手。格帕欠手法嫻熟,用獵刀沿著野豬的關節下刀,庖丁解牛般將四條肥厚的後腿卸了下來,又小心地剖開腹部,取出了碩大的肝臟和心臟,檢查了一下,可惜沒有形成豬砂。二愣子則負責對付那對令人望而生畏的獠牙,他用刀背小心地敲擊牙根,費了不少勁才完整地取了下來,用布包好,這可是證明獵物價值和獵人勇武的好東西。
郭春海則持槍在一旁警戒,同時仔細觀察著這片野豬林的環境。這片柞樹林麵積很大,地勢起伏,有不少背風的窪地和溪流,確實是野豬理想的棲息地。地上的足跡雜亂而新鮮,顯示這裡活躍的野豬數量不少,而且似乎不止一群。
“看來,咱們是捅了野豬窩了。”郭春海嘴角微揚,非但沒有擔心,反而有些期待。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好好檢驗一下新裝備的持續作戰能力和團隊的配合。
他們將處理好的肉塊和獠牙打包,用繩索捆好。然後將剩下的野豬屍體拖到一塊巨大的風化岩後麵,用積雪和枯枝稍作掩蓋。
做完這一切,日頭已經偏西。林間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溫度也開始明顯下降。
“找個地方紮營。”郭春海下令。他們並沒有攜帶帳篷,對於老獵人來說,山林就是家。
格帕欠很快找到了一處理想的地點,位於一個小山坡的背風麵,旁邊還有一塊突出的岩石可以遮擋露水,附近有乾淨的溪流。三人合力,用攜帶的小斧頭砍來一些手臂粗細的鬆枝,搭了一個簡易的a字形窩棚,裡麵鋪上厚厚的乾枯蕨類植物和鬆針,既防潮又保暖。
二愣子負責生火,他用火鐮點燃了帶來的火絨,又添上細小的乾樹枝,很快,一團篝火便在暮色中跳躍起來,驅散了寒意,也帶來了光明和安全感。格帕欠則將帶來的貼餅子在火邊烤熱,又把割下來的野豬肝切成薄片,用削尖的樹枝串著,在火上炙烤。不一會兒,烤餅的焦香和烤豬肝特有的濃鬱香氣便彌漫開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三人圍坐在篝火旁,就著烤餅和噴香的烤豬肝,吃得滿頭大汗。二愣子一邊大口咀嚼,一邊還在回味白天的獵殺:“春海哥,明天咱們還在這兒守著不?肯定還有大家夥!”
郭春海撕下一塊烤得焦黃的餅子,蘸了點鹽,慢慢嚼著:“不急。野豬這東西,記打不記吃。今天咱們在這兒鬨出這麼大動靜,剩下的肯定警覺了,短期內不會輕易回到這片核心區域。”
他喝了口用搪瓷缸子燒開的溪水,繼續分析:“但豬群總要覓食喝水。咱們明天往林子邊緣和溪流上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它們新的活動路線。有了這杆槍,”他拍了拍身邊的半自動步槍,“咱們可以主動一點,打遊擊,敲邊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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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帕欠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表示讚同。他撕下一小塊豬肝,細嚼慢咽,目光卻始終警惕地掃視著篝火光芒之外的黑暗。
夜晚的老林並不寂靜。遠處傳來幾聲悠長的狼嚎,近處有不知名小獸跑過的窸窣聲,貓頭鷹的啼叫偶爾劃過夜空。但對於郭春海他們來說,這些都是熟悉的伴奏。篝火劈啪作響,溫暖而安心。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三人便收拾停當,熄滅火堆,掩埋痕跡,再次出發。果然,如同郭春海所料,昨天獵殺的地點周圍,已經很難再找到新鮮的大型足跡。豬群顯然受到了驚嚇,轉移了活動區域。
他們沿著一條蜿蜒流入林中的小溪向上遊搜索。格帕欠很快在溪邊鬆軟的泥地上發現了一些雜亂的野豬蹄印,還有被拱開的泥土和啃食過的植物根莖痕跡。
“是新的,不超過半天。”格帕欠判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