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裡的瑣事如同初春的殘雪,在郭春海沉穩有力的處置下,漸漸消融,隻留下些許濕潤的痕跡,預示著新的生機。當最後一縷關於鄰村摩擦的閒話也消散在帶著寒意的春風裡時,郭春海知道,是時候了。
他心中那杆沉寂了數月的獵槍,早已按捺不住對山林的渴望。那不僅僅是為了獵取,更是一種回歸,一種對自我本源的確認。大海的波瀾壯闊固然驚心動魄,但老黑山的深沉與神秘,才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印記。
他沒有大張旗鼓,隻是在一個清晨,天光還未完全放亮,屯子裡隻有幾縷早起人家的炊煙嫋嫋升起時,他換上了一身半舊的、洗得發白的藍色勞動布棉襖棉褲,腳蹬結實的烏拉草鞋,背上那個跟隨他多年的、邊角已經磨得油亮的牛皮背囊,裡麵裝著必要的工具、鹽巴、火種和一小袋炒麵。
然後,他走到了牆角,鄭重地取下了那杆保養得鋥光瓦亮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冰冷的鋼鐵觸感傳來,一種熟悉的熱流瞬間湧遍全身。他仔細檢查了槍機、膛線,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牛皮子彈袋,裡麵是黃澄澄的、壓滿了子彈的彈夾。這不再是以前需要精打細算、摳摳搜搜使用的獵槍子彈,而是他作為“編外顧問”合法配發的製式彈藥,充足得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最後,他將那張深紅色的持槍證小心地揣進內兜。
烏娜吉默默地看著他準備,沒有多問,隻是將幾個還冒著熱氣的貼餅子和一塊鹹肉包好,塞進他的背囊,又替他理了理衣領,輕聲叮囑:“一切小心,早點回來。”
郭春海點點頭,用力抱了抱兒子,小家夥似乎知道父親要出門,咿呀著伸出小手抓了抓他的胡子茬。
他沒有直接進山,而是先去了格帕欠家。格帕欠似乎早就料到,也已經收拾停當,他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背著他那張祖傳的硬木弓和一壺箭,腰間彆著獵刀,眼神銳利如鷹。看到郭春海帶來的製式步槍和充足的彈藥,格帕欠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隻是點了點頭。
接著,他們又叫上了二愣子。二愣子一聽要進山打獵,興奮得一蹦三尺高,尤其是看到郭春海那杆閃著幽光的半自動步槍和鼓鼓囊囊的子彈袋,更是羨慕得直流口水,嚷嚷著:“春海哥!這下咱們可真是鳥槍換炮了!看哪個不開眼的野牲口還敢嘚瑟!”
郭春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家夥什硬了,規矩更要嚴。進山一切聽指揮,不能亂開槍,不能追丟,更不能貪多。”
“明白!明白!”二愣子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三人小隊,沒有驚動太多人,如同三支離弦的箭,悄無聲息地射向了被晨霧籠罩的老黑山。
一踏入山林的地界,空氣頓時變得不同。海邊的鹹腥被林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取代,寂靜中充滿了各種細微的聲響——積雪從鬆枝上滑落的簌簌聲,不知名鳥雀的啾鳴,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野獸低嚎。郭春海深吸一口這熟悉而清冷的空氣,感覺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一種如魚得水的自在感油然而生。
“先去老林子那邊看看,去年冬天雪大,開春了,估計有不少家夥要出來活動。”郭春海低聲說道,作為領隊,他自然而然地擔負起指揮的角色。
格帕欠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已經開始如同掃描儀一般,仔細地搜尋著雪地上任何可疑的痕跡。二愣子則興奮地東張西望,握著土銃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出汗。
如今的郭春海,進山的心態與以往已大不相同。以前是為了生計,每一顆子彈都要算計,每一次出手都關乎著全家人的飯碗,壓力巨大。而現在,雖然依舊重視收獲,但更多的是一種技藝的錘煉和與山林交融的享受。更重要的是,他擁有了更強大的武裝和更充足的底氣,這讓他能夠更加從容地去觀察、去判斷、去選擇。
他們沿著熟悉的獸徑,向山林深處推進。格帕欠不愧是老獵手,很快就發現了一串新鮮的野豬蹄印,混雜著一些麅子的足跡,指向一片背風的柞樹林。
“看這腳印的深度和跨度,是個大家夥,可能是一小群。”格帕欠蹲下身,用手指丈量著腳印,低聲道。
郭春海端起槍,子彈上膛,但保險依舊關著。他示意二愣子跟在後麵,保持安靜,自己則和格帕欠一左一右,借助樹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柞樹林包抄過去。
果然,在樹林深處的一片空地上,幾頭體型壯碩的野豬正帶著幾隻半大的崽子,在用長鼻子拱開積雪,尋找著下麵的橡果和草根。其中一頭公豬格外雄壯,獠牙外翻,鬃毛戟張,顯得十分凶猛。
若在以前,郭春海可能會選擇風險較小的母豬或幼崽下手,或者需要非常謹慎地靠近,力求一擊斃命,避免激怒豬群。但此刻,他看著那頭公豬,心中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需要測試新槍的威力,也需要讓團隊適應新的裝備和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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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格帕欠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警戒其他方向,防止豬群衝散。然後,他穩穩地據槍,瞄準了那頭公野豬的肩胛要害部位。距離大約八十米,對於半自動步槍來說,這是一個可以精準命中的距離。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槍聲,打破了山林的寂靜,驚起了遠處樹上的飛鳥。子彈以極高的速度旋轉著飛出,精準地鑽入了公野豬的肩胛骨縫隙!
那公豬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但並沒有立刻倒下,反而因為劇痛和受驚,變得狂躁無比,赤紅的眼睛瞬間鎖定了槍聲傳來的方向,刨動蹄子,就要衝過來!
“補槍!”郭春海冷靜地下令,同時自己再次瞄準。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格帕欠的箭和二愣子有些慌亂的土銃聲也響了。格帕欠的箭矢“嗖”地一聲,精準地射中了野豬的脖頸,而二愣子的土銃鐵砂則大部分打在了野豬厚實的皮肉上,雖然沒造成致命傷,但也進一步激怒了它。
就在這時,郭春海的第二槍到了。這一次,他瞄準的是野豬相對脆弱的頭部側麵。
“砰!”
子彈從野豬的眼眶下方鑽入,瞬間破壞了它的大腦。那狂衝的勢頭戛然而止,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整個獵殺過程,乾淨利落,從第一聲槍響到野豬倒地,不過十幾秒鐘。其餘的野豬受此驚嚇,早已嘶吼著四散奔逃,消失在密林深處。
二愣子看著倒在地上的龐然大物,又看了看自己手裡還在冒煙的土銃,再看看郭春海手裡那杆仿佛還帶著硝煙味的半自動步槍,咽了口唾沫,由衷地讚歎:“我的娘誒……春海哥,你這新家夥……太厲害了!”
格帕欠也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野豬的傷口,點了點頭:“好槍法。”
郭春海走到野豬屍體旁,用腳踢了踢,確認其已經死亡。他看著那精準的彈孔,感受著手中步槍傳來的可靠觸感,心中豪情頓生。有了這裝備,有了這充足的彈藥,這老黑山,他將更加從容。
“收拾一下,把這家夥拖到那邊背陰處處理。”郭春海收起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今天開門紅,是個好兆頭。接下來,咱們好好在這山裡轉一轉!”
山林的氣息包裹著他,手中鋼槍沉甸甸的份量讓他安心。他知道,這次重入興安嶺,必將是一次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狩獵之旅。裝備的升級,不僅僅是火力的提升,更是心態和狩獵方式的全麵革新。老黑山的新篇章,由這第一聲清脆的槍響,正式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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