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
陳陽使著「縱雲梯」在樓宇間飛掠,“借勢”與“化勁”,每一步踏出,都精準地落在氣息流轉的節點,或是借建築結構的反彈之力。
他的足尖時而輕點老舊小區鏽跡斑斑的空調外機,時而踩過巨幅廣告牌冰冷的鋼架,身形如被風吹起的落葉,飄忽不定,卻又蘊含著驚人的速度與力量,將地心引力視若無物。
快得隻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前方三百米外,祝文彬腋下夾著兩個昏迷的女學生,在爛尾樓的腳手架間躥跳。
那采花道人雖然中了毒,但輕功絲毫不減,仍有餘力時不時回頭陰笑:“陳掌門,跟緊了!嘿嘿,這兩個如花似玉的丫頭,細皮嫩肉的,可等不起喲!”
陳陽眼神驟冷,右手在腕表上一抹,
「千機鎖」瞬間化作細長銀索,隨著手腕輕抖,銀索纏上遠處一根鋼梁,陳陽借力一蕩,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直撲祝文彬後背。
祝文彬大驚,慌忙將兩個女孩往旁邊一拋,自己就地一滾。
陳陽淩空變招,銀索分作兩股,輕柔卷住下墜的兩個女孩,穩穩將她們放在一處平台上。
“好一個「千機百變」!霧隱門至寶果真厲害!”祝文彬喘著粗氣站起來,臉色泛著不正常的青紫。
陳陽飄然落於五步之外,銀索收回腕間。
月光下,他看清了祝文彬的麵容,此人四十出頭,五官端正卻透著邪氣,眉心一道紅痕正是“斷魂香”中毒的征兆。
“祝文彬,你抓無辜學生做什麼?”陳陽冷聲質問。
“陳掌門明鑒!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祝文彬喘著粗氣,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急忙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胸膛。隻見一片蛛網般的青色毒紋正從心口向四周蔓延,看上去觸目驚心。
“杜美莎那賤人給我下了這斷魂香奇毒,隻有處子之血可以緩解。我就想取點血,絕不要她們性命……”
“放屁!”陳陽厲聲打斷,眼中滿是鄙夷,“‘斷魂香’雖毒,但根本不需要人血解毒!你分明是修煉邪功受阻,又想借助‘采陰補陽’的齷齪法子,既緩解毒性,又企圖提升功力!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被當場戳穿心思,祝文彬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青黑交加,眼神閃爍,突然跪下哀求:“陳掌門救我!這‘斷魂香’每天子午發作,痛不欲生!傳聞您精通奇門醫術,慈悲為懷……”
他話未說完,陳陽已經沉聲命令:“先解了她們的迷魂術。”
“是是是!您瞧我這記性!”祝文彬仿佛才想起這茬,連忙從懷裡摸索出一個小巧的鼻煙壺似的白玉瓶,小心翼翼地扔了過去,“解藥在此,湊近鼻端,嗅之即醒。絕對無害!”
陳陽淩空接過藥瓶,指尖內力微吐,感知了一下瓶內藥物性質,確認無毒後,卻並未急著去救人。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祝文彬身上,緩緩問道:“你一路故意引我來這西郊的爛尾樓,真正的目的,就是等我追上來,為你解毒?”
祝文彬額頭滲出冷汗,乾笑兩聲,聲音發澀:“陳掌門慧眼如炬……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聽聞陳掌門您俠義為懷,麵冷心熱,定不會見死不救……所以才出此下策……”
陳陽冷哼一聲,不再看他,轉身走到兩個女孩身邊,蹲下身,仔細檢查了她們的脈搏和瞳孔,確認隻是中了普通的迷魂術,身體並無大礙後,才將白玉瓶依次湊到她們鼻下。
很快,兩個女孩的呼吸變得平穩悠長,眼皮微動,似乎即將蘇醒。
做完這一切,陳陽才返回祝文彬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手。”
祝文彬如蒙大赦,連忙伸出右手腕,臉上滿是期待與惶恐。
陳陽伸出三根手指,輕輕搭在祝文彬的腕脈上,以內力悄無聲息地渡入對方體內,沿著奇經八脈遊走。
他閉目凝神,仔細感知著祝文彬體內那股如跗骨之蛆的毒性。
片刻後,他睜眼,眉頭微蹙:“毒性的確凶悍,已侵入心脈附近,但以你的功力,輔以正宗玄門內功心法徐徐圖之,四十九天內未必不能逼出。死不了。告訴我,杜美莎為什麼對你下此毒手?”
“這……”祝文彬麵露尷尬,眼神躲閃,“我……我一時鬼迷心竅,見她……見她元陰充沛,想……想采補她……”
陳陽搖搖頭,不再多問。左手掐一個玄奧的子訣,右手在祝文彬胸膛的璿璣、華蓋、紫宮等七處大穴連點七下。
每一次點下,都有一道微不可見的金色毫光一閃而逝。
祝文彬渾身發抖,張嘴吐出一口黑血,臉色漸漸恢複了幾分血色。
“我用‘鎖脈訣’暫時封住了你心脈要害,並將大部分毒性逼至一處。”陳陽收手,聲音依舊冷靜,“記住,四十九天內,必須清心寡欲,絕不能近女色,更不能妄動淫念,否則穴道一破,毒性反噬,頃刻間便能要了你的性命。想要徹底解毒,最終還是需要找到杜美莎,拿到專克此毒的‘青蛇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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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彬感受著身體變化,喜出望外:“多謝陳掌門!這份恩情我老祝記下了!”
陳陽深深看他一眼:“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查看兩個女孩的情況,確認沒事後,並指如筆,淩空虛畫,兩道微光一閃而沒的「安神符」被打入她們眉心,確保她們醒來後不會因驚嚇留下心理陰影。
隨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言簡意賅地說明了地點和情況。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陳陽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
夜已深,李家府邸仍然燈火通明,
簷角銅鈴在風中輕顫,驚起幾隻棲鳥。
這是一座位於燕京西郊的四合院,古樸典雅,卻又處處透著奢華。
院中假山流水,亭台樓閣,無一不是名家手筆。
陳陽站在朱紅色的大門前,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懸掛的“鬆鶴延年”牌匾,深吸一口氣,抬手叩響門環。
“吱呀!”
大門緩緩打開。
身著黑色中山裝的管家審視地打量著來客,詢問道:“陳先生?”
“是我。”陳陽平靜點頭。
“老爺和小姐在正廳,請隨我來。”管家側身讓路,陳陽邁步走入。
穿過曲折的回廊,陳陽能感受到四周若有若無的視線。
李家府邸內,暗藏不少高手。
正廳內,檀香嫋嫋。
李遠征端坐於主位,這位開國元勳雖已年過百旬,鬢發如雪,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但腰板挺得筆直,一雙眼睛非但沒有渾濁,反而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左側下首,坐著一位年約五旬、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穿著質地柔軟的家居服,手指修長,正是李曌旭的父親,李玉京。他看向陳陽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審視與冷淡。
保養得極好,看起來不過四十許人,肌膚白皙,儀態端莊,穿著墨綠色的旗袍,外披一件雪白的狐裘,正是李曌旭的母親,出身江南望族林家的林清霜。她的眼神複雜,有關切,有擔憂,也有一絲身為母親對女兒未來的考量。
而李曌旭本人,則靜靜地站在母親身側。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改良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容顏絕美,但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憂鬱與冰冷,目光落在陳陽身上時,微微蹙眉。
“晚輩陳陽,見過李老爺子、李伯父、李伯母。”陳陽走到廳中,不卑不亢地抱拳行了一個古禮,姿態從容。
李遠征銳利的目光直射過來:“陳山河的兒子?”
“是。”陳陽平靜回答。
李玉京冷哼一聲:“你父親欠李家二十億,人死債不消,你今天來,是想替他還債?”
“不。”陳陽緩緩搖頭,目光平靜地迎上李玉京逼視的眼神,“我是來解咒的。”
“解咒?”李曌旭淒楚冷笑,“這些年我找遍蜀山掌門、西藏活佛,連梵蒂岡驅魔人都束手無策!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做到他們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胸口微微起伏,鎖骨下方那若隱若現的血色咒印,似乎也隨之跳動了一下。
陳陽抬眸,平靜地注視著她:“天下咒術,既有其源,必有其解。”
“你真有辦法解開曌旭身上的咒?”李遠征眼中精光一閃,身體微微前傾。
“有。”陳陽點頭,“但需要李小姐配合。”
李曌旭黛眉蹙得更緊,美眸中滿是懷疑與警惕:“你想怎麼做?”
陳陽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李遠征,抱拳道:“老爺子,在出手之前,陳陽有一事,需得先行言明。”
“講。”李遠征言簡意賅。
“如果,晚輩僥幸,能成功為李小姐解此咒厄,”陳陽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那麼,李家與我父親陳山河之間,那二十億的債務恩怨,可否……就此一筆勾銷?”
大廳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李玉京和林清霜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訝異。
李曌旭也微微怔住,似乎沒想到陳陽會提出這個條件。
李遠征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如果真能解咒,老夫不僅既往不咎,此外……老夫觀你氣宇不凡,身負絕藝,願招你入贅我李家,許你與曌旭婚事,保你後半生享儘榮華,地位尊崇。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爺爺!”李曌旭失聲驚呼,絕美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抗拒。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爺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李玉京和林清霜也麵露驚訝,顯然沒想到老爺子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然而,陳陽卻搖了搖頭:“抱歉,晚輩不能答應。”
“哦?”李遠征眯起眼,“怎麼?你是覺得我李家門第,還配不上你霧隱門傳人?還是嫌棄我孫女曌旭?”
“不。”陳陽依舊不卑不亢,“李家家世顯赫,李小姐風華絕代,是陳某高攀不起。隻是,晚輩出身雖微,卻也有自己的傲骨與原則。入贅之事,非我所願,亦有辱李小姐清譽。況且…”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各異的李家眾人,“婚姻大事,若非兩情相悅,終是枷鎖。陳某不願,亦不想李小姐因感恩或家族壓力,而勉強接受一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