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聽出弦外之音:“前輩的意思是……想要整合江湖勢力,歸於廟堂號令?”
“不,非也。”李唐果斷搖頭,“江湖如海,浩瀚無邊,自有其運行規律。強求一統,猶如逆水行舟,非但不能如願,反而會激起更大的反彈,失去其本真的活力與多樣性。李某所思所想,並非吞並或統治,而是希望能搭建一座橋梁,一座能夠讓廟堂與江湖之間,增加理解、減少誤會、在關乎天下大勢的關鍵時刻能夠同心協力的橋梁。”
說著,李唐取出了一個看似樸實無華卻散發著淡淡檀香氣的紫檀木匣子,鄭重地推到陳陽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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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匣蓋,裡麵襯著明黃色的絲綢,上麵靜靜躺著一枚非金非玉、雕刻著複雜雲紋與“天武”二字的令牌。
“此乃我天武學院最高等級的‘客卿令’。”李唐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持此令者,位同副院長,可自由出入學院所有禁地,查閱核心典籍,參與學院所有關乎天下安危的重大決策,並可調動學院部分資源。今日,李某謹代表天武學院,乃至代表身後無數期盼天下靖平的同道,懇請陳掌門收下此令。”
陳陽的目光在那枚分量沉重的令牌上停留片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垂下眼眸,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淡然道:“前輩厚愛,陳某心領。但恕我直言,陳某生性散漫,閒雲野鶴慣了,受不得約束,更無意卷入任何形式的紛爭與權力格局。恐怕……要辜負前輩的期望了。”
“陳掌門不必急著拒絕。”
李唐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應,“這枚令牌,並非枷鎖,也無需你承擔任何強製性的義務。它隻是一個身份的信物,一個交流的渠道。隻為方便你我,以及誌同道合之士,在武學、道法之上互相切磋印證,在必要之時,能夠互通聲氣,僅此而已。”
亭中再次陷入沉默,隻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崖壁,發出永恒的轟鳴。
茶香嫋嫋,在兩人之間盤旋。
陳陽忽然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李唐,直截了當地問道:“前輩,拋開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您今日找我,究竟想要什麼?”
李唐沉默片刻,目光越過陳陽,望向遠處的海平線,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而沉重,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某種無法避免的宿命。
“陳掌門,你可信天命?”李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陳陽微微皺眉,對於這個問題不置可否:“天命玄奧,渺不可知。我輩修道之人,但儘人事,各安天命。”
李唐沒有再追問,而是緩緩從懷中取出了一麵造型古樸、邊緣刻滿神秘符文的青銅鏡。
鏡麵並非光滑如常,而是像幽深的潭水,泛著幽幽的藍色光芒。
“此鏡,名為‘窺天’。”李唐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凝重,“乃是我年輕時,在川渝深山處的‘仙道時光殿’中,九死一生所得。”
隨即,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點精純至極的真元,輕輕點在那如水波般的鏡麵之上。
霎時間,平靜的鏡麵劇烈地蕩漾起來!
緊接著,無數支離破碎、光怪陸離的畫麵從中飛速閃過……
五道粗壯如龍、漆黑如墨、散發著濃鬱死寂與不祥氣息的黑氣,從五座風格迥異卻同樣古老恢弘的巨大陵墓中衝天而起,直貫雲霄!
它們在天空中瘋狂地交織、纏繞,最終凝聚成一張巨大無比、麵目猙獰、獠牙外露的恐怖鬼臉,那雙空洞的眼眶俯視著大地,充滿了毀滅與貪婪。
鬼臉之下,是宛如末日的景象:現代化的城市陷入一片火海,高樓坍塌,硝煙彌漫……無數百姓在廢墟中哀嚎、奔逃,臉上寫滿了絕望……更毛骨悚然的是,從開裂的大地深處,從幽暗的角落裡,爬出了無數形態猙獰、嗜血狂暴的妖魔,它們嘶吼著,吞噬著所見的一切生靈……
“這……這些畫麵是?!”陳陽縱然心性沉穩,看到如此駭人的景象,心中也不由掀起驚濤駭浪。
“這都是‘窺天鏡’所預示的,即將發生的未來片段。”李唐聲音疲憊而沙啞,仿佛每一個字都耗儘了力氣,他的手指死死按在鏡麵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一場席卷全球,關乎億萬蒼生……前所未有的浩劫!”
陳陽凝視著鏡中那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強行壓下心頭的震撼:“浩劫的源頭是什麼?”
“是晉北謝家。”李唐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恨與無奈,“如今的謝家,在中央政權中看似韜光養晦,勢力不顯。但根據鏡中所示,以及我多方查證推斷,二十年之內,他們必憑借某種隱秘的力量和手段,崛起成為華夏政壇真正的主宰,權傾朝野。而他們終極的目的……是為了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沉重:“為此,謝家將不惜動用舉國之力,瘋狂挖掘位於華夏龍脈關鍵節點上的五座‘天’字號上古大墓,試圖強行打開傳說中被上古大能封印的禁忌之地,‘長生界’!”
“長生界?”陳陽眼神一凜。這個詞他在霧隱門最古老的典籍中見過隻言片語,一直被列為最高禁忌。
李唐苦笑:“那是上古時期被封印的禁忌之地,裡麵沉睡的,是來自異度空間以生靈為食的恐怖存在!一旦封印被強行打開,這些妖魔湧入人間,屆時……人間將徹底淪為血與火的煉獄,萬物凋零,眾生沉淪!”
海風驟然變得冷冽,陳陽的白發在風中微微揚起。
亭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窺天鏡”中那些破碎的末日景象還在無聲地演繹。
沉默良久,陳陽才緩緩問道:“前輩為何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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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有期待,有懇求,更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突然,這位名震江湖的宗師,竟做出了一個讓陳陽措手不及的舉動……
他猛地離開石凳,後退一步,然後對著陳陽,雙膝一屈,竟“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青石地麵上!緊接著,他俯下身,以頭觸地,重重地叩首!
“李前輩!您這是做什麼?!快請起!”陳陽大驚,連忙起身想要攙扶。
“求陳掌門!”李唐抬起頭,額頭上已然一片青紅,他眼中布滿了血絲,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求陳掌門娶小女李曌旭為妻!並以李家女婿的身份,入仕李家,助我李家……抗衡謝家,阻止這場浩劫!”
“什麼?”陳陽驚得起身後退半步。
“李家三代無男丁,曌旭是獨女。”李唐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唯有你能助李家抗衡謝家,阻止這場浩劫!”
海風驟急,掀起驚濤拍岸。
陳陽白發狂舞,麵色陰晴不定。
“前輩高看我了。”良久,他緩緩道,“陳某不過一介閒散術士,何德何能……”
“你有!”李唐厲聲打斷,“陳陽!你身負霧隱門的千年底蘊,得傳詭道仙的無上道法,更擁有心懷天下、不計私利的胸襟魄力!唯有你與曌旭聯手,才能整合李家資源,才有希望在未來的狂風暴雨中,與謝家抗衡,為這天下蒼生,爭得一線生機!”
他喘了口氣,“而且……我在‘窺天鏡’的無數未來碎片中,看到了!看到了唯一一種可能阻止謝家、挽救億萬生靈的未來!在那個未來裡,正是由你帶領下的李家,最終挫敗了謝家的陰謀,封印了長生界!這是天命所歸!是唯一的希望!”
說著,他顫抖著從中山裝的內袋中,取出一卷材質特殊、泛著溫潤光澤的玉簡,珍而重之地雙手奉上:“這是《天機玉書·下卷》的殘篇,我耗費無數心血才尋得。上麵明確記載了那五座‘天’字號古墓中,‘仙道時光殿’和‘海外仙山’兩處的具體位置與部分禁忌。據我所知,謝家如今……很可能已經掌握了其中一處……”
陳陽心情沉重地接過那卷冰涼的玉簡,緩緩展開。
開篇便是用古老的殳書寫就的觸目驚心的警告:「長生界開,陰陽倒懸,乾坤逆亂,萬靈寂滅,永墮無間。」
“至於曌旭那孩子……”李唐的臉上露出一絲作為至親長輩的複雜神情,苦笑道,“妻血咒雖已解除,但那丫頭……嘴上從不服軟,可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已然心生情愫,隻是她自己不願承認,或者說,不敢承認。你若娶她,並非全無感情基礎,而李家所有的資源、人脈、力量,都將成為你最強的後盾,任你調用……”
他說到這裡,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灰敗,猛地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暗紅色的鮮血,濺落在青石板上,觸目驚心。
陳陽急忙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手指搭上他的腕脈,心中頓時一沉:這位功力深不可測的大宗師,體內的經脈竟然如同被烈火焚燒過的枯枝,處處是裂痕,丹田氣海之中的本命真元更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已然到了油儘燈枯的邊緣!
這是窺探天機,遭受大道反噬的可怕後果!
“答應我……”李唐死死抓住陳陽的手,“不是為了李家,是為了那鏡中億萬冤魂!為了……這腳下,我們共同生存的錦繡山河!”
仿佛是為了呼應他這悲壯的請求,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暗下來,烏雲密布,一道刺目的閃電撕裂長空,隨即,震耳欲聾的驚雷當空炸響!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落下來,瞬間就變成了傾盆暴雨。
雨水如同瀑布般從八角亭的飛簷上流淌而下,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水簾,將亭中的二人與外麵的世界徹底隔絕開來。
陳陽扶著氣息奄奄的李唐,望向亭外那被暴雨籠罩、波濤洶湧的墨色海麵,腦海中思緒萬千。
師父詭道仙臨終前,握著他的手,那諄諄囑托言猶在耳:“陽兒,你記住,我霧隱門一脈,承天授法,非為獨善其身。道者,當為天下先。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日後若遇關乎蒼生大義之抉擇,望你……勿忘本心,勿負所學。”
蒼生大義,天下先……本心……
雨水冰冷的氣息混合著茶香、血腥味,充斥在鼻尖。
許久,許久。
在雷聲與雨聲的交織中,陳陽終於緩緩出聲回應:
“我答應你。”
他頓了頓,目光堅定地看向懷中瀕死的李唐,一字一句地提出自己的條件:
“但有三不,不涉黨爭,不傷無辜,不負本心。”
李唐聽到陳陽的承諾,長舒一口氣,癱坐在石凳上,臉上露出了解脫與欣慰交織的神情,喃喃道:“足夠了……足夠了……”
最後,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從貼身的內袋中,取出一枚雕刻著盤龍紋路的玉佩,塞到陳陽手中:“這是……李家世代傳承的……家主信物……持此玉佩……可調動李家在軍、政、商……所有……隱藏的資源和力量……”
陳陽接過玉佩,隻覺重若千鈞。
“還有……”李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神開始渙散,他拚儘最後的氣力,斷斷續續地提醒,“小心……小心那個……趙倚天……她……她的身份……是東瀛……她是……”
話未說完,這位大宗師突然雙目圓睜,眼中充滿了某種未儘的警示與不甘。緊接著,他的身體內部仿佛有無數道細密的裂紋同時亮起……
在陳陽震驚的注視下,李唐的身軀似破碎的瓷器般,浮現出無數道刺目的光痕,隨即,他的身體開始從邊緣化作點點璀璨的金色光點,隨風飄散,消融在空氣之中。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石凳上便隻剩下一件空蕩蕩的灰色中山裝,證明著剛才這裡曾有一個鮮活而強大的生命存在過。
雨,不知在何時,漸漸停了。
烏雲散開,一束金色的陽光頑強地穿透雲層,照在那麵“窺天鏡”上。
鏡麵已然龜裂,再映不出任何影像。
陳陽獨自站在亭中,手中緊握玉佩,望著空蕩的石凳,喃喃自語:“天命...……當真可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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