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覺得惶恐至極。
趁著大家注意力轉移,他借口去洗手間,溜出了包廂。
走廊儘頭有個小陽台,陳陽推開玻璃門,讓夜風吹散臉上的熱意。
霓虹燈在遠處閃爍,城市的喧囂在此刻變得遙遠。
“躲出來了?”
周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陽回頭,看到女律師倚在門框上,手裡端著一杯檸檬水。她身著白色襯衫,解開的兩顆紐扣露出精致的鎖骨,下身搭配的是一條高腰職業套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細卻不失力量的腰肢和筆直的長腿。
“出來透透氣。”陳陽接過她順手遞來的水杯,抿了一口微酸的檸檬水,問道:“你怎麼也出來了?不去聽聽書雁唱歌?她唱得很棒。”
周知沒有直接回答,目光投向遠處璀璨的城市燈火,語氣平淡:“我對當高亮度的電燈泡沒什麼興趣。”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包廂的方向,尤其是剛才宋思槿所在的位置,“尤其是,當某位女士的意圖,已經明顯到幾乎要寫在臉上的時候。”
陳陽苦笑:“你們今天……怎麼都好像……”
“都好像怎麼了?”周知突然轉過頭,打斷了他的話,並且向前逼近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她身上那股清冷的、帶著淡淡書卷氣和一絲凜冽香氣的味道,清晰地傳入陳陽的鼻息。眼鏡片後那雙總是冷靜理智的眸子,此刻卻銳利地直直刺入他的眼底。
“都好像對你‘圖謀不軌’?都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剝了?”
陳陽被她這突如其來帶著強烈攻擊性的氣勢所震懾,一時間竟有些語塞,不知該怎麼回應。
周知看著他略顯窘迫的樣子,卻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同於她平日裡禮貌或嘲諷的弧度,而是帶著幾分深刻的自嘲,幾分無可奈何的苦澀,甚至……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
“陳陽,你知道整件事情裡,最可笑、最荒唐的是什麼嗎?”她仰起頭,將杯中剩餘的檸檬水一飲而儘,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賭氣的豪爽。清澈的水液滑過她優美的喉頸線條,在陽台昏暗的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明明知道你早就已經結婚了,有了一位名正言順並且同樣優秀得令人側目的妻子。可我們這四個,在外麵各自領域裡,好歹也算得上是聰明人、佼佼者的女人,卻還是像中了邪一樣,像個傻子似的圍著你轉,明爭暗鬥,患得患失。”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一種剖析自己內心的殘忍快意,“有時候,看著你這樣左右為難,又或者故作不知的樣子,我真想……”
“你們躲在這兒乾嘛呢?快回來!快回來!”
周知未竟的話語,被突然推開的包廂門和沈秋庭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音打斷。她從門縫裡探出腦袋,臉上因為興奮和微醺而泛著紅暈,說道:“蛋糕來了!超級大的水果奶油蛋糕!快來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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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幾乎是瞬間就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迅速恢複了平日裡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恰到好處地遮擋住了她眼中最後一閃而過的波瀾,語氣平靜地說道:“走吧。”
回到包廂,巨大的液晶屏幕已經被暫時關閉,房間中央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個極其精致約莫八寸大小的奶油蛋糕。
潔白的奶油上,用鮮豔的果醬裱寫著“秋庭出征,旗開得勝”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周圍點綴著各式各樣的新鮮水果,看起來誘人極了。
“怎麼樣?我特意提前三天訂的!”沈秋庭興奮地拿出包裝盒裡附贈的彩色蠟燭,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插在蛋糕邊緣,“雖然不是過生日,但出征之前,討個彩頭,許個願,總是好的嘛!”
燭光搖曳中,四個女人和陳陽圍坐在蛋糕旁。
沈秋庭雙手合十,緊閉著雙眼,臉上帶著無比虔誠的表情,大聲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第一個願望,希望我們車隊這次新疆拉力賽順順利利,拿到好名次!第二個願望,希望我們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說到這裡,她偷偷睜開一隻眼睛,俏皮地瞄了陳陽一眼,然後飛快地再次閉上,用更大的聲音喊道:“第三個願望……我希望陽陽能早點恢複自由身!和李曌旭離婚!”
“秋庭!胡說什麼呢!”徐書雁忍不住輕聲斥責,但她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眼中掩飾不住的笑意,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宋思槿更是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出塗著丹蔻的手指,虛點了點沈秋庭的額頭:“小笨蛋,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而且,哪有你這樣許願的?”
周知則維持著她一貫的理性人設,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地開始普法:“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九條及相關司法解釋,訴訟離婚需要證明夫妻感情確已破裂,並符合法定情形。單純的個人願望,不具備法律效力,無法直接導致婚姻關係解除。”
陳陽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鬨騰的景象,心中五味雜陳。
夜色在歡聲笑語中漸深。
最終,沈秋庭還是不勝酒力,喝得微醺,賴在陳陽身邊的沙發上,抱著他的胳膊不肯鬆開。說著說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傷感的畫麵,突然就紅了眼眶,毫無征兆地一把緊緊抱住陳陽的腰,把滾燙的小臉埋在他懷裡,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陽陽……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會想你的……每天都想……”
陳陽輕拍她的後背:“隻是去參加一場比賽而已,最多一兩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在家裡給你接風洗塵。”
“萬一我出車禍了呢?萬一飛機失事了呢?”沈秋庭仰起臉,眼淚汪汪。
周知在一旁冷靜地插話,試圖用數據安撫她:“根據國際航空運輸協會發布的年度安全報告,以及民航局近十年的統計數據表明,商業航班發生重大事故的概率低於千萬分之一,其安全係數遠高於常規的地麵交通……”
“閉嘴啦法條狂魔!”沈秋庭正在傷春悲秋的情緒被打斷,氣得抓起沙發上的一個抱枕就朝周知扔了過去,引得眾人一陣發笑。
徐書雁溫柔地拿出隨身攜帶的濕紙巾,細心地幫沈秋庭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和不小心蹭花的妝容,又幫她整理好散亂的長發。
宋思槿一邊嘴上嫌棄地說著“不能喝還逞強,小酒鬼”,一邊卻動作利落地脫下自己那件質地柔軟的羊絨針織開衫,輕輕地披在了沈秋庭有些單薄的身上。
周知則默默地拿起賬單,走到一旁核對金額並結賬,同時細心地檢查每個人隨手放在沙發上的包包和手機是否都帶齊了。
走出ktv厚重的大門時,已是淩晨時分。街道上車輛稀疏,隻有路燈散發著孤寂而昏黃的光暈。
夜風帶著涼意拂過,吹散了最後一絲酒意。
沈秋庭趴在陳陽寬闊結實的背上,睡得正香,呼吸均勻。偶爾還會無意識地嘟囔幾句夢話,含糊不清地念叨著:“陽陽……是我的……不許搶……”
宋思槿站在路邊,熟練地招手攔下了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拉開車門,回頭對陳陽說道:“我送她回去吧。”
徐書雁猶豫了一下:“我和你一起。”
周知站在陳陽身邊,看了看遠去的出租車,又看了看陳陽,提議道:“我們走回去?”
月光下,四人分成兩路。
陳陽望著遠去的出租車,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複雜。
“怎麼了?”周知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放緩了腳步,側頭看他。月光灑在她清麗的側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平日裡罕見的柔和。
陳陽搖頭:“隻是覺得……”
“覺得什麼?”
“覺得個人的能力與責任不匹配。”陳陽輕聲說。他既是指李唐的托付,也是身邊四位女人對他的心意。
周知也停下了腳步,沉默了下來。
夜晚的街道無比安靜,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車輛駛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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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伸出手,主動握住了陳陽垂在身側的手。
她的手指微涼,卻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
陳陽微微一怔,低頭看向她。
月光下,周知仰著臉,眼鏡片後的眸子清澈而明亮,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與坦誠:“陳陽,有件事,或許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
“我們四個……”周知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說法,“早在很久以前,其實就已經……達成了一種默契,或者說,是共識。”
“共識?”
“對,共識。”周知點了點頭,握著他的手微微收緊,“一種關於……‘和平共處’的共識。即使你結婚了,我們也不會放棄。”
陳陽怔住了:“這……”
“這很荒唐,對嗎?”周知苦笑,“但感情從來不講道理。”
兩人並肩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
陳陽看著身旁這個一向理性的女律師,此刻卻說著最不理性的話,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此刻忽然又想起了在戲院昏睡時,夢中李唐說的那番話:“……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有情,長養萬物。你所修之道,非是絕情絕欲的石人之道,而是人間道!心中有情,方能體會眾生之苦,肩上有責,方能堅定守護之念。這些女子,無論緣深緣淺,無論身份為何,她們皆是你紅塵煉心的一部分,是你感悟‘承載’與‘守護’之真意的明鏡。接納她們的存在,如大地接納山河湖海。理解她們的情感,如天空理解風雲變幻。這並非沉溺於兒女私情,而是以情入道,以承載證道!你的力量,你的責任,並非讓你孤身一人去對抗所有黑暗,而是讓你成為連接她們的紐帶,成為守護她們的基石。當你能真正理解並接納這份複雜的‘緣’,你的心,你的道,才能真正圓滿,才能真正擁有撼動浩劫、扭轉乾坤的根基!”
陳陽一下就釋然了……
他反手握緊了周知的手,沒有言語。
兩人就這樣,肩並著肩,手牽著手,默默地走在空曠無人的街道上。
兩道長長的影子,在他們身後緊緊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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