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則無魚,他理解改革初期的混亂和阻力,不過有些底線必須明確。
他拿起鼠標,開始對每一封郵件和重要的附件報告進行批注。他的批注條理清晰,直指核心:
對那份聲稱“清微觀”無問題的報告,他批注:「香火資金流向需專項審計,請協調審計署地方特派辦介入。觀主與地方官員交往情況,轉紀委備案關注。玄門規範化,經濟基礎是關鍵,必須透明。」
對“鬼市”蹤跡報告,他批注:「‘傳聞’亦需徹查。建議利用新型探測符籙與大數據監控結合,鎖定異常能量波動區域。‘玄警’需提升主動偵查能力,而非被動響應。」
對紹興那份歌功頌德的報告,他批注:「文脈傳承與規範化管理並行不悖。請重點關注書院外圍玄門勢力在地方經濟、社會事務中的實際影響力評估,防範形成‘灰色地帶’。文化疏導需與依法監管同步推進。」
對資源盜采問題,他批注:「支持依法打擊。同時,請研究將具備專業技能的玄門人士如勘探者)納入國有地勘單位或特許經營範圍的可行性,疏堵結合,引導其才能服務於國家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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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玄警”建設緩慢問題,他批注:「編製與經費問題,請擬專報,我司將協調中編辦、財政部研究支持方案。人才短缺是核心,即刻啟動從合規玄門中遴選、政審合格者特招入警的試點工作,第一批名額可向基礎紮實、反應迅速的省市傾斜。」
處理完這些彙報和請示,窗外的天色已微微泛白。
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最後一支煙也燃儘了。
陳陽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沒有停歇,又新建了幾個文檔。
他開始為藍峒、魯震、孫不二、趙雄、薛老五、李三、薑媚娘這些投靠過來的玄門人士,逐一擬定納入國家體係的初步安置方案草案。
結合每個人的特長和門派特點,規劃了詳細的路徑:
五毒教:建議納入“特域局”直屬的“玄門醫藥與生物安全研究委員會”,負責毒理研究、解毒丹開發、以及針對邪蠱的防治技術。同時,協調衛生部、疾控中心,建立聯動機製。
魯班門:建議進入“玄警”總隊技術裝備部,參與研發新型機關、陷阱、探測及防禦法器,應用於特殊案件現場處理和要地安保。
藥王穀:建議進入“玄門醫藥研究委員會”,主導珍稀草藥的人工培育、古方改良與新藥研發,可與國家級中醫藥機構合作。
橫練高手:建議經培訓後,加入“玄警”特勤隊,作為攻堅力量,負責高風險的抓捕和護衛任務。
趕屍匠:建議在嚴格監管和法律法規許可下,納入特殊事件處理部門,協助處理無主屍骸、特殊災難現場清理,並可參與某些考古發掘中的防護工作。
妙手空空門、千麵門:技能特殊,需謹慎使用,全方位監督,過往罪行需坦白並接受相應處罰,或可戴罪立功。建議經嚴格審查和忠誠度測試後,可轉為“特域局”或國安部門的特殊外勤人員,用於滲透、情報搜集、反製敵方特殊手段等任務,但需建立嚴密的監督機製……
每一個方案,他都寫得極其認真,考慮了個人意願、能力匹配、潛在風險和國家需求。
雖然他完全可以憑借特權和關係網,直接給這些人安排好位置,但他堅持認為,這樣的重大人事安排,必須經過“特殊領域專家顧問組”的集體討論,納入規範化程序,以示公正,也避免授人以柄。
他接著開始起草給中央統戰部、國家安全部、總參謀部相關領導的建議書,正式提議召開一次“特殊領域專家顧問組”擴大會議,專題討論“關於吸納部分經改造玄門人士進入國家體係”的議題,並附上了他精心擬定的初步方案草案作為討論基礎。
“獨斷專行,非長久之計。集思廣益,方能行穩致遠。”陳陽在郵件的最後寫道。
當他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時,窗外已是晨曦微露,雨不知何時停了。
煙盒早已空空如也,喉嚨乾澀發苦。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陳陽,你還沒睡嗎?”門外傳來宋思槿壓低的聲音。
陳陽起身開門。
隻見宋思槿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門外,上麵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銀耳羹和一杯清香四溢的熱茶。她顯然也剛起床不久,長發隨意披散,未施粉黛,卻彆有一番清麗韻味。
“我看你燈還亮著。”她說著,走進房間,立刻被空氣中濃鬱的煙味嗆得輕咳了兩聲,秀眉微蹙,“你怎麼抽這麼多煙?不要身體了?”
她連忙將托盤放在茶幾上,快步走到窗邊,將窗戶徹底推開,讓清晨清冷新鮮的空氣湧進來,驅散滿室的煙霾。
陳陽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處理些文件,忘了時間。”
宋思槿轉過身,走到他麵前,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走到沙發邊坐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什麼文件也不能這麼熬!先把這個喝了,暖暖胃。”
她將溫熱的銀耳羹遞到他手裡。
陳陽接過碗,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清甜軟糯,瞬間熨帖了疲憊的身心。
他看著她眼底淡淡的青黑,知道她定然也是牽掛著自己,沒有睡好,心中更是感動。
宋思槿在他身邊坐下,很自然地摟住他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依偎著他。
隔著薄薄的衣衫,陳陽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溫軟和那份無聲卻深沉的情意。
“我知道你最近在忙大事,關乎很多人的未來。”宋思槿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委屈和更多的理解,“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和書雁、秋庭都知道你肩上擔子重,心裡惦記,又不敢輕易打擾你,怕耽誤你的正事。”
陳陽放下碗,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摩挲著,語氣充滿了愧疚:“對不起,思槿,這段時間確實疏忽你們了……”
宋思槿抬起頭,看著他,搖了搖頭,眼神清澈而堅定:“不用道歉。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既然選擇了你,就理解並支持你去做你該做的事。隻是……”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期待和渴望,“我隻是希望,在你需要的時候,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為你分擔一些,而不是隻能在一旁看著你辛苦。告訴我,有沒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寰宇資本雖然主業是投資,但在整合資源、推動項目落地方麵,還是有些能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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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懷中女子的深情與聰慧,陳陽心中一動,不再將她僅僅視為需要庇護的紅顏,而是可以並肩作戰的夥伴。
他沉吟片刻,說道:“確實有。玄門規範化不僅僅是管理和執法,更要疏導和發展。我打算推動幾件事:一是設立‘玄學研究與應用基金’,吸引社會資本,支持符籙改良、法器現代化、無害化術法推廣等課題;二是依托智能航道、東海風電等大項目,打造‘玄技’應用場景,比如利用風水堪輿優化航道選址和風機布局,利用環境感知類符籙加強生態監測;三是推動‘玄門優秀傳統文化創意產業’發展,將符籙、法器等元素,以合規且富有美感的方式,融入文創產品、文旅項目,甚至數字內容,既創造經濟價值,也進行文化傳播,改變大眾對玄門的刻板印象。”
宋思槿聽得眼睛越來越亮,她坐直身體,思維迅速進入商業模式:“基金沒問題,寰宇可以牽頭,聯合幾家有遠見的產業資本共同發起。‘玄技’應用場景,這正好可以與華立主導的項目深度結合,我可以出麵協調資源,成立聯合實驗室或項目公司。文創產業更是我的老本行!我們可以篩選一批有潛力的、合規的玄門符號或故事,與頂尖的設計師、ip運營團隊合作,開發高端文創、沉浸式體驗、甚至動漫遊戲!這不僅有利可圖,更是對你推行的‘文化疏導’最好的實踐和宣傳!”
她越說越興奮,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充滿潛力的商業藍海,更重要的是,她能以此與陳陽的事業緊密相連。
陳陽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樣子,心中欣慰,點頭讚許:“你的思路很對,完全可行。這些事情交給你來牽頭運作,我最放心不過。記住原則:合規是底線,文化內涵是核心,商業價值是動力。”
宋思槿用力點頭,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再次依偎進他懷裡,聲音帶著滿足和雀躍:“嗯!你放心,我一定辦好!能這樣和你‘並肩作戰’,真好。”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雨後的山林青翠欲滴,生機勃勃。
陳陽摟著懷中的佳人,望著窗外的新綠,一夜的疲憊似乎消散了許多。
前路依然漫長且布滿荊棘,但擁有這些紅顏知己的理解、支持與並肩同行,他心中充滿了更多的力量與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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