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陳陽醒來時,身邊已空,隻餘枕畔一縷清冷的馨香。
他起身下床,目光掃過房間,注意到靠窗的那張紫檀木半月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幾樣物事:
那把古樸的油紙傘,傘骨陳舊,隱隱流動著一層常人難以察覺的溫潤光澤。
以及紫檀木匣盛放的《天機玉書·下卷》殘篇,包括李唐在觀海台臨終前交給他的玉簡,內含“仙道時光殿”和“海外仙山”的方位信息、謝雲山壽宴上取得的卷軸,內容則是關於“仙道時光殿”的記錄、以及藤原千夜贈予的絹帛,其中記錄了“子夜神跡”的所在地。
還有那枚龍紋玉佩,質地溫潤,雕工古拙,象征著李家龐大的資源調動能力。
李曌旭顯然早已細心地為他準備好了這些可能用上的東西。而她一大早就去了釣魚台國賓館,參加那裡舉行的華夏發展高層論壇。
陳陽洗漱完畢,換上一身輕便的深色休閒裝,隨即找來一個不起眼的黑色雙肩背包,將油紙傘、木匣、龍紋玉佩一一放入。
動作間,感受到油紙傘內那縷依附的魂體傳來一絲微弱的波動,仿佛在回應他的關注,他輕輕拍了拍傘麵,將其妥善安置在背包側袋。
穿過幾重庭院,來到中院前麵的亭子裡,嶽母林清霜正坐在漢白玉石桌旁,就著晨光閱讀一份《參考消息》,手邊是一杯冒著嫋嫋熱氣的藍山咖啡。她穿著一身藕荷色繡銀絲旗袍,外搭一件質地精良的羊絨開衫,雖已年過半百,卻保養得宜,氣質雍容華貴,儀態萬千。
“陽陽起來了?”聽到腳步聲,林清霜放下報紙,笑容溫婉,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喜愛與關懷,“快,過來吃早餐。廚房特意用文火慢燉了蟲草花旗參乳鴿湯,火候正好,最是補氣安神。你最近東奔西走,太操勞了,得多補補。”
陳陽一聽“補湯”,胃裡下意識地一陣翻湧,立刻回想起上次那碗藥效猛烈的十全大補湯。
他臉上擠出溫和的笑容,腳下步伐卻不停,徑直朝長廊快步走去:“媽,謝謝您!不過我早上約了人談事,時間有點緊,來不及吃了。”他語速稍快,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與急切。
林清霜看著女婿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卻泛起一絲了然的笑意。想起女兒李曌旭今早出門時,那容光煥發、眉眼間帶著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慵懶的模樣,她心底湧起一陣難以言表的欣慰。這女婿,能力強,性子穩,對女兒更是沒得說,怎麼看怎麼讓人喜歡。男人嘛,在外麵有本事,對家裡人貼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至少帶個三明治路上吃!空著肚子談事怎麼行!”她朝陳陽的背影抬高了些聲音喊道,同時示意旁邊的傭人趕緊去廚房打包。
“不用了媽,真不用麻煩,我在路上隨便買點就行!您慢用!”陳陽的聲音已經從長廊拐角處傳來,人影也消失不見。
林清霜隻得作罷,重新拿起報紙,搖了搖頭,笑著嘀咕了一句:“這孩子……”
陳陽穿過氣象森嚴、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的李府大院。
沿途崗哨的護衛見到他,無不立刻挺直身軀,無聲地躬身行禮。
他微微頷首回應,並刻意留意了一下,並未看到藍峒、魯震、孫不二等玄門人士的身影。
走到前院,正好遇到管家李佳文步履匆匆地走過。
“佳文。”陳陽叫住李佳文,“看到藍峒前輩、魯震師傅他們了嗎?”
李佳文停下腳步,恭敬回答:“回家主,藍老先生、魯師傅他們一早就被組織部和統戰部聯合工作小組請去了,說是關於‘特殊人才引進與安置’的具體事宜需要麵談和辦理手續。”
陳陽聞言,心中了然且欣慰。昨天下午統戰部的會議剛結束,今天一早相關部門就立刻行動起來,這效率出乎他的預料,但也從側麵反映了高層對“玄門規範化”試點工作的重視程度以及李家派係推動此事的決心與能量。藍峒等人能如此順利地被納入體製視野,邁出這關鍵的第一步,總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心事。
他點了點頭:“好,知道了。你忙你的。”
“是,家主。”李佳文再次躬身,這才轉身繼續忙碌。
來到停車場,陳陽選了一輛相對最低調的黑色大眾途銳。
剛拉開車門,身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陳陽。”
陳陽轉身,隻見嶽父李玉京正從另一輛紅旗轎車旁走來。他穿著標準的領導乾部夾克,身形挺拔,麵容儒雅中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但此刻看向陳陽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感激與釋然。
“爸。”陳陽恭敬地問候,關上車門。
李玉京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真誠:“景川的事……謝謝你。”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深深的感慨,“我知道,曌旭那邊……你能說服她,不容易。這裡麵,你肯定做了很多工作。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裡有愧,也謝謝你,給了他一個回頭上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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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是陳陽安排王景川進入長江智能航道項目的事情。這不僅是給了王景川一條出路,也是彌補了李玉京內心深處對那個流落在外、心懷怨恨的兒子的虧欠,緩和了李家與王景川之間近乎決裂的關係。
陳陽看著嶽父眼中那抹真摯的謝意和如釋重負,平靜地回應道:“爸,您言重了。景川身上流著李家的血,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李家,給您,一個化解恩怨、走向和睦的可能。路是他自己選的,未來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玉京深深看了陳陽一眼,目光中的欣賞與感慨之意更濃。這個女婿,不僅能力超群,更難得的是心胸與格局。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好啊!你辦事,我放心。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走了爸。”陳陽不再多言,坐進途銳駕駛室,發動引擎。
車輛平穩地駛出戒備森嚴的李家大院,彙入了燕京城清晨繁忙的車流。
他先驅車來到了國家宗教事務局。
位於長安街附近的灰色辦公樓,在晨光中顯得莊重而肅穆。
門口的武警戰士身姿筆挺,查驗了他的證件後,戰士肅然敬禮放行,電動柵欄門緩緩滑開。
政策法規司所在的樓層已然忙碌起來。
早晨九點半,正是機關單位開始一天工作的時候。
走廊裡人來人往,乾部們或抱著文件匆匆走過,或三三兩兩地站在走廊儘頭低聲交談。
當陳陽走進司裡時,沿途遇到的乾部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問候:“陳司長早!”
“早。”陳陽微微頷首,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陳陽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收拾得一絲不苟。
剛坐下沒多久,民間信仰處處長趙建國就抱著一疊厚厚的文件,敲門走了進來。
“司長,這是各處室報上來的上半年重點工作推進方案初稿,請您審閱。還有,關於《玄門活動場所登記備案管理辦法》的征求意見稿,各省反饋意見已經彙總整理完畢。”趙建國將文件整齊地放在陳陽的辦公桌上。
陳陽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拿起文件,目光迅速而專注地瀏覽起來。他手指偶爾在關鍵處輕輕點一下,或提出疑問,或給出修改方向,語氣平穩,條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