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1年的深秋,剛剛遭遇齊國蹂躪的燕國薊城斷壁殘垣,煙霾未散。
23歲新王姬職登上王位史稱燕昭王),踩在一堆燒焦的殘梁上望著一片凋敝土地,悲憤從脊背向上爬升,幾乎撕裂他的喉嚨。
老爹燕王噲玩禪讓搞垮國家、齊國破城殺人如麻的慘痛記憶在他腦中循環播放。
尤其那齊將匡章囂張至極,竟在城門口高喊“此城太臭,不配存於天下!”
更以齊國旌旗蓋遍燕國城牆——那是燕國祖廟的泥土啊!
年輕君王站在廢墟之上,一腳踩進焦黑灰燼裡——那灰下竟埋著半塊破碎的祖宗牌位!
他彎腰拾起,手掌因用力而蒼白,指節泛青顫抖不止:“齊國!……今日之恥,縱使流儘我燕人之血……也必須洗淨!”
忽然背後響起一聲噴嚏,是他老爹的老臣郭隗。
這位白發老頭一臉狼狽地被煙嗆得涕淚橫流,狼狽地拍著身上塵土,聲音倒挺洪亮:“陛下!報仇?齊國是戰國大魔王!咱家連棟完整的茅草屋都不剩!”
“郭師傅,你看過街頭藝人玩把式嗎?”
姬職攥緊那塊祖廟殘片站起,雙目赤紅中卻綻放出狼一般詭譎的光芒。
“最精彩的把戲……先要讓看客忘了,那隻空碗,才藏著最鋒利的東西。”
寒風突然更凜冽,吹得他袍袖獵獵作響,“他們越覺得燕國是一碗燒焦的破粥,我們就越要把這隻破碗……燒得更燙手!”
年輕的君王決定劍走偏鋒搞點大新聞。
他在朝堂上突然宣布:“孤欲修築黃金台,天下大賢,皆可來試!”
“黃金台?!”
老臣們差點把眼珠瞪出眼眶。
“黃金都讓齊國搶光了!拿什麼築台?是拿臣等這身破爛骨頭湊數,還是用大王那顆發熱的腦袋當台基?!”
國庫官員抱著一卷爛竹簡跳腳:“臣昨晚清點了三遍!庫房裡值錢之物,隻有……”
他臉一紅,“微臣藏床下兩枚……被老鼠啃了一半的刀幣!”
“孤說的‘黃金’,不是指實物。”
姬職神秘一笑,眼中精光一閃,“而是那有黃金萬兩之價的——誠意!”
隨即,他親率臣僚在滿目瘡痍的都城外高地上選定位置。
當祭鼓敲響,他第一個赤膊掄鎬掘土。
這消息如大風一樣刮過列國。
然而起初反應卻是各路“名士”聞風而來試探深淺:
魏國“名嘴”公孫衍並非名將公孫衍,是遊士)駕著一輛鏽跡斑斑的牛車闖到工地,高喊“大王欲學管仲乎?我有霸業秘典三百篇!”
姬職正親自搬一塊基石,肩膀被勒出深紅血痕。
他讓公孫衍背誦“秘術”。
那遊士支支吾吾隻憋出來一句“尊王攘夷!”
被當場請回牛車。
之後齊國來的煉丹術士更離譜——
他對著施工工棚噴“仙水”,說要助王築基台,差點被煙熏火燎的工匠們用鋤頭打跑:“築個屁台!老子的棚子差點著火!”
在一次次失望中,姬職卻始終躬親於工地,灰土滿身。
直到一位須發皆白、衣著樸素的趙國老頭郭隗來燕都求見。
郭隗當著滿朝文武講了個神故事:
“古代某國君願出千金求千裡馬。侍從花了三個月隻找到一副死馬骨,含淚付五百金購回。國君大怒。侍從卻說:‘天下人知道您連死馬都願重金購買,還愁活馬不來?’果然——不出一年,千裡馬就送來三匹!”
“好戲碼!”
姬職拍案讚歎,轉頭卻給郭隗布置現場任務:“老先生的腳……能否扛住?”
在群臣疑惑目光中,王竟親自扶著郭隗登上土堆上臨時搭的矮矮台階——正是那所謂的“黃金台”雛形!
工地上,泥土飛濺,郭隗一足蹬台,身子不穩晃悠著。
姬職卻在此刻對群臣與圍觀群眾高喊:“從今日起,拜郭老為亞卿,食三千戶俸祿!黃金有價,但如郭先生這般大賢——萬金不換!”
工匠們停下活計,被這戲劇化的情景驚住。
台下一片嘩然中,郭隗緊緊抓住王手臂,哭笑不得地在矮台上搖晃:“大王……這封賞太厚重了吧,但老朽快摔下去了啊!”
姬職卻朗聲大笑:“先生站穩!此台築成之日,您必是登頂第一人!”
果不其然,郭隗“躺贏”國士待遇的八卦,比烽火還快燒遍戰國。
這波硬核招聘廣告效果炸裂!
三個月後第一位重量級應聘者樂毅出現於邊關,卻要求特殊“麵試環節”。
燕王親自出迎這位傳說中的“魏國流浪戰神”。
樂毅二話不說,拉著他來到演武場。
“看大王這‘黃金台招聘’,誠意滿滿,”
樂毅笑眯眯從袖中掏出一隻陶壺,朝王拋過去,“但燕國真能容下我這一身的反骨?”
姬職接住陶壺低頭一看——壺身畫著齊國大將匡章那囂張的嘲諷嘴臉!
“先生……這是?”
樂毅眼中寒光一閃:“大王可敢?在此壺身——寫下今日你我共盟之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姬職眼神刹那淩厲如刀!
他毫不猶豫拔下冠笄,在陶壺的匡章臉上狠狠刻下八個血淋淋的大字:“雪恥滅齊,不死不休!”
當王血滲入陶土,樂毅竟又提出第二道“麵試題”:他讓姬職陪他前往易水戰場。
夕陽把河流染成血色,樂毅指著滔滔河水問:“大王可知,我為何看中燕國?”
姬職沉默握緊那滲血的陶壺。
樂毅忽然解下背負的木匣,倒出整整七十二枚斷裂的箭頭,箭頭深嵌在木板上——全是齊軍箭鏃!
“燕亡之前血戰,在下當時在側冷眼觀察……此中七十二位燕士拚死掙紮中遺落戰場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