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的氣氛凝固得如同一塊千年寒冰,秦惠文王驟然離世,留下一個龐大的權力真空和兩個尚未成年的王子。
空氣沉重得似乎伸手就能觸摸到驚恐,文武大臣們一個個眼神閃爍。
悄悄打量著那些原本站在角落裡的麵孔如今走到了權力中心附近。
誰也沒注意到,內殿的絲織垂簾後頭,一道犀利的目光正穿透這團迷霧,洞察著每一絲可能的暗流湧動。
"哈!老同誌們何必緊張?"
簾後突然傳出的清脆笑聲讓所有大臣猛然抬頭——
隻見垂簾徐徐卷起,羋八子毫不避諱地踱步至中央王位前。
將玉璽拿在手上掂了掂,"王上臨走前,特意托我好好"輔佐"一下年幼的稷兒。"
她刻意加重了"輔佐"二字,眼風漫不經心掃過下方一張張驚愕麵孔。
嘴角揚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從今天起,本宮的話,便是大秦律法。"
羋八子的人生起點並非如想象中那般閃閃發亮。
當她作為不起眼的媵妾陪嫁入秦宮時,恐怕沒人預料得到這位楚國公主會如此華麗轉身。
當時的秦宮生態,好比一個極度內卷的超大型企業!
"太子派"、"公子派"各自深耕人脈,結黨營私,相互提防戒備的眼神如同寒冬裡的冰刺。
這楚國而來的女子,不過如同角落新增的一隻小小花瓶罷了。
然而秦惠文王在層層花木掩映的宮苑小徑裡,意外發現了羋八子這顆蒙塵之珠。
她思維敏捷,見解新奇鋒利,連秦地大臣們絞儘腦汁難解的複雜難題,在她那裡總能迅速找出關節所在。
某一日朝堂再議巴蜀爭霸之策,大臣們引經據典爭論不休時!
羋八子在後屏悠然出聲:
"張子上卿口若懸河,卻避而不談巴蜀富饒礦鐵資源對我大秦戰力增益幾許?更未算及奪其土地,我大軍省去多少糧草周轉消耗?"
輕描淡寫的兩句話,直接點明利害核心——
張儀頓時語塞,秦王目光如電閃過,這位楚國女子開始在他心中占據獨一無二的位置。
但後宮凶險程度遠超戰場陰溝翻船。
羋八子挺著孕肚艱難踱步回宮時,惠文後派來的侍女已經悄無聲息地埋伏在必經的廊柱陰影處。
就在毒粉險些撒入羹湯的刹那,羋八子身側的忠仆魏冉突然現身閃電出手製住了刺客。
羋八子盯著那包毒物平靜得可怕:"好手段。"
次日,兩個身份不明但背景深厚的宮女被逐出宮廷,從此杳無音信。
事後,羋八子斜倚在窗邊對貼身女官笑道:"這後宮嘛,不是彆人趴下,就得你躺倒。"
權力的遊戲一旦開弓,便無溫柔收場的餘地。
惠文王猝然長逝,各方蟄伏勢力瞬間蠢蠢欲動。
羋八子懷抱小贏稷登殿那一日,朝堂如滾水沸騰。
權臣樗裡疾一步踏前質問:"自古女子不得乾政,望太後慎之!"
老臣們隨之躁動響應。
羋八子卻隻是輕輕拍哄懷裡的孩子,隨即眉鋒一挑如同淬冷寒刃!
"宗正大人言重了,本宮不過輔政罷了——難道你們寧願讓趙、魏那些"股東"來分走咱們秦國市場?"
她忽然俯視全場,目光如寒冰覆蓋:"還是說,諸位大人迫不及待想"提攜"公子壯做新王?"
她眼神驟然銳利鎖定公子黨核心成員,對方下意識猛縮脖子後退一步。
羋八子隨即亮出早就備好的政治重組策略——
王叔樗裡疾退居二線享榮休元老待遇,自己兩位親兄弟魏冉、羋戎分彆躍升為軍界、政界一把手,羋係人馬開始布滿秦國權力核心。
樗裡疾苦笑退下那一刻,宣太後的新朝格局,已如日出東方不可阻擋。
朝局初定,外患卻似潮水湧來。
五國合縱之兵氣勢洶洶直撲函穀關外,黑雲壓城風滿樓。
大殿內,羋八子靜坐默然聽著前線十萬火急軍報——
守城弩箭將儘,糧道又慘遭截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