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士往鎮上跑後,村裡的氣氛又沉了幾分。林墨正蹲在老槐樹下,跟李仲、李大叔商量進山搜救的細節——既然間諜說邪祟本體還在屍血溪底,那趙鐵柱之前提到的“最後一張引魂符”說不定還藏在山裡,而且得確認溪底的鎮壓是否穩固,免得本體提前破印。
“我覺得得分兩隊,一隊去屍血溪查鎮壓的情況,另一隊往之前發現屍液的灌木叢周圍搜,說不定能找到引魂符的殘片。”李仲用樹枝在地上畫著簡易的地圖,指尖劃過代表後山的區域時,特意加重了力道,“另外,得把村裡的獵槍都帶上,上次邪祟分身就夠凶的,真遇到本體,沒硬家夥不行。”
李大叔攥著獵槍的木柄,點頭附和:“我跟趙鐵柱熟,他進山總愛往東山崖那邊繞,說不定被擄走後還往那邊去了,我帶一隊去東山崖搜!”
林墨剛要開口應下,手腕突然被人拽了一下。他回頭一看,是堂叔林建業,臉色繃得緊緊的,眼神裡藏著急色,朝著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走。林墨心裡納悶,跟李仲他們說了句“我去去就回”,便跟著堂叔往村西頭的磨坊走——那裡偏僻,平時沒什麼人來。
剛走到磨坊門口,堂叔就停下腳步,轉過身盯著林墨,聲音壓得極低:“你真要帶人造進山?”
“是啊堂叔,”林墨以為堂叔是擔心安全,連忙解釋,“我們分了兩隊,還帶了獵槍,李仲心思細,會盯著周圍的動靜,不會像上次那樣冒失。而且得確認屍血溪的鎮壓情況,萬一本體破印……”
“你閉嘴!”堂叔突然打斷他,語氣裡帶著少見的嚴厲,甚至伸手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力道重得讓他愣了一下,“你剛回村半年,不知道後山的根由,彆瞎摻和!那地方不是搜不搜的事,是壓根不能去!”
林墨愣住了——堂叔平時雖謹慎,卻從不會這麼強硬地攔著正事。他皺起眉:“可趙鐵柱還在山裡,而且邪祟本體……”
“趙鐵柱的事我知道,李大叔的心情我也懂!”堂叔的聲音又沉了幾分,指尖掐著腰,目光掃過磨坊外空蕩蕩的小路,確認沒人後才繼續說,“三十年前,你堂爺爺就是組織人進山搜救,結果呢?去了五個人,回來三個,還有兩個連屍首都沒找著!最後村裡老人去土地廟求簽,老道長說那是邪祟在‘收人’,再去搜,隻會把更多人搭進去!”
林墨心裡一震——他隻聽過三十年前邪祟作亂的傳聞,卻不知道堂爺爺還參與過搜救。他看著堂叔的眼睛,那裡麵除了擔憂,還有一絲他沒見過的恐懼,像是被什麼往事揪著心。
“可現在不一樣,”林墨還是不想放棄,聲音放軟了些,“陳道長留下了驅邪符,咱們還有獵槍,而且已經打敗過邪祟分身,不是三十年前隻能硬拚的樣子了。要是不進山,等本體破印,整個村子都……”
“破印也比送死強!”堂叔的聲音突然拔高,又趕緊壓低,伸手抓住林墨的胳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你以為官府真不管?三十年前官府也來人了,帶了十幾個兵丁,結果呢?兵丁進去後,隻出來三個,還都瘋瘋癲癲的,說看見‘血水裡爬出來的怪物’!從那以後,官府再也沒管過後山的事,你現在指望他們?”
林墨沉默了。他知道亂世裡官府的德行,小山村的失蹤案,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可堂叔的話像塊石頭壓在他心上——連兵丁都折在裡麵,他們這些村民,真的能應付嗎?
“不是我冷血,也不是我不救趙鐵柱,”堂叔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拍了拍林墨的手背,“我是怕你把村裡的漢子都帶進去,最後跟三十年前一樣,白發人送黑發人。你看王奶奶,她兒子就是三十年前沒回來的,現在一提後山,她晚上都睡不著覺;還有李大叔,他爹當年也去了搜救隊,回來後落下病根,沒兩年就走了……這些事,村裡老人都藏在心裡,沒人願意提,可你不能不懂這裡麵的忌諱!”
林墨的喉嚨發緊。他想起之前找王奶奶問趙鐵柱行蹤時,老人提到後山時眼神裡的躲閃;想起李大叔說起趙鐵柱時,總忍不住提一句“這孩子跟他爹一樣倔”——原來這些背後,都藏著這樣的往事。
“那咱們就眼睜睜看著?”林墨的聲音有些發顫,“看著趙鐵柱可能出事,看著本體可能破印,什麼都不做?”
“做!但不是這麼做!”堂叔拉著林墨往磨坊裡走,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後裡麵是一張泛黃的紙,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地圖,“這是你堂爺爺當年留下的,標注了後山的危險區域,還有土地廟老道長說的‘安全線’——隻要不越過這條線,邪祟的陰氣就傷不到人。咱們可以沿著安全線外圍搜,看看能不能找到趙鐵柱的蹤跡,或者引魂符的殘片,但絕對不能往屍血溪深處走,更不能碰溪底的鎮壓!”
林墨湊過去看地圖,紙上的線條雖然模糊,但能看清“安全線”繞開了屍血溪的核心區域,沿著東山崖的邊緣走,正好能覆蓋他們之前發現獵刀鞘和屍液的地方。他心裡一動——這樣既能搜線索,又能避開最危險的區域,似乎是個穩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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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咱們得等陳道長回來!”堂叔把地圖疊好,塞回林墨手裡,“他說去拿至陽法器,那東西能鎮住本體,等他回來了,咱們再帶著法器去屍血溪,才真正有把握。現在去,就是給邪祟送人頭!”
林墨捏著手裡的地圖,紙頁邊緣已經發脆,卻透著沉甸甸的分量。他想起剛才李仲和李大叔商量時的堅定,想起村民們看著他時信任的眼神——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冒失,讓大家陷入危險,更不能讓三十年前的悲劇重演。
“我知道了堂叔,”林墨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聽你的,不往深處走,隻沿著安全線外圍搜,等陳道長回來再說。”
堂叔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對。你是個好孩子,有擔當,但有時候得學會忍,學會等——村裡的人,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
兩人剛走出磨坊,就看見李仲和李大叔跑了過來,臉色都有些急。“墨娃子!你去哪了?我們剛發現,間諜不見了!”李大叔喘著氣說,手裡還攥著綁間諜的繩子,“剛才讓兩個漢子看著他,結果轉身去拿水的功夫,人就沒了,隻留下這個!”
林墨心裡一沉,接過繩子一看,繩子的末端有明顯的磨損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磨斷的。“他怎麼會跑?”林墨皺著眉,“那兩個漢子呢?”
“在那邊呢!”李仲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垛,“被打暈了,剛醒過來,說間諜突然發難,力氣大得很,還會些拳腳功夫,他們沒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