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科的勘查車在“星籟”ktv門口停下時,平安夜的霓虹依舊在雨絲中暈染開曖昧的光暈,卻沒人再能沉浸於這份狂歡。207包廂的門被貼上封條,江毅和趙磊守在門口,攔住好奇探頭的客人,走廊裡的喧囂被隔絕在一道門後,隻留下彌漫不散的酒氣、血腥味,還有刑偵燈投射下冰冷的光影。
陳默站在包廂中央,腳下的地毯已經被血跡浸透,深色的印記順著纖維紋路蔓延,像一張無聲的網。“念恩,查一下這個包廂的結構。”他抬眼掃過四周,牆壁是厚重的隔音板,窗戶鎖扣完好,且窗外是20樓高空,沒有攀爬痕跡,“確認是否存在暗門或通風口能讓人進出。”
林念恩立刻拿出平板電腦,調出ktv的建築圖紙,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陳隊,207是標準包廂,四麵都是實體牆,通風口直徑隻有十厘米,成年人根本鑽不進去,門是電子鎖,隻能從內部或前台刷卡打開,剛才前台說,除了九點五十服務員送酒水時刷開一次,之後再也沒有過刷卡記錄。”
“也就是說,從九點五十到十二點案發,這個包廂是完全封閉的?”陸禹白靠在點歌台旁,指尖摩挲著剛才發現戒指的地方,那裡還殘留著一點暗紅色的痕跡,“凶手要麼是包廂裡的三個人,要麼是在服務員送酒水時潛入,作案後憑空消失?”
葉清歡正蹲在屍體旁進行細致勘查,白色的勘查手套上沾了血漬,她小心翼翼地撥開死者的衣領,眉頭微蹙:“死者張浩的衣領上有輕微的纖維殘留,不是棉質也不是羊毛,像是某種合成纖維,可能來自凶手的衣物。另外,傷口邊緣有不規則的劃痕,說明凶器插入時並非一氣嗬成,凶手可能有過猶豫,或者與死者有過短暫的拉扯,但力度極大,直接刺穿心臟。”
她起身走到沙發邊,拿起那截斷掉的麥克風,斷裂處的塑料邊緣還很鋒利,上麵殘留著些許皮膚組織:“麥克風的電線被扯斷了,接口處有明顯的暴力拉扯痕跡,不像是爭執中無意斷裂,更像是凶手刻意為之——既用作凶器,又可能破壞了什麼。”
“破壞什麼?”趙磊湊過來,看著麥克風連著的電線另一端,發現線頭落在點歌台下方,“難道是想破壞點歌記錄?但念恩已經把後台數據導出來了。”
林念恩推了推眼鏡,屏幕上顯示著207包廂的點歌日誌和監控畫麵:“點歌記錄除了那首陌生賬號點的《算你狠》,後麵沒有任何操作。監控方麵,20樓走廊的監控在十一點十五分到十一點四十分之間有一段盲區,像是被人刻意乾擾了,其他時間段隻拍到服務員送酒水進去,還有李凱、王鵬、蘇晴三人九點半進入包廂的畫麵,沒有其他人進出。”
“監控盲區?”陳默眼神一沉,“查一下那段時間的監控設備狀態,是故障還是被人為破壞?”
“正在查。”林念恩快速敲擊鍵盤,“ktv的監控係統是本地存儲,剛才聯係了技術人員,說監控主機在地下室,那段時間有短暫的斷電記錄,但隻有20樓的監控受影響,其他樓層正常,像是精準定位乾擾。”
陸禹白走到門口,仔細檢查著電子鎖的麵板,上麵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隻有刷卡區和門把手處有清晰的指紋:“指紋已經提取了吧?應該都是包廂裡三個人和服務員的。”
“是的,”負責勘查的技術人員回答,“電子鎖上沒有陌生指紋,門內側的鎖扣也沒有被撬動的痕跡,確實是從內部鎖上的。”
“密室殺人?”江毅咂舌,“這也太邪門了,凶手總不能憑空消失吧?”
“沒有憑空消失的凶手,隻有沒找到的出口。”葉清歡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冰冷的雨水夾雜著寒風灌進來,她指了指窗戶外側的排水管道,“管道上有一層青苔,沒有新鮮的抓痕或踩踏痕跡,排除從窗戶逃脫的可能。”她又走到通風口前,用手電筒往裡照,“通風口內部有積塵,沒有被觸碰過的痕跡。”
這時,蘇晴被帶到隔壁包廂做進一步詢問,她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但說起案發時的情景,依舊渾身發抖:“我們真的沒看到其他人,當時門是鎖著的,我記得阿凱還特意反鎖了,說不想被彆人打擾。後來張浩和阿凱吵起來,我嚇得躲在沙發角落,王鵬在中間勸架,然後突然就聽到張浩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我嚇得不敢抬頭,再睜眼就看到麥克風插在他胸口……”
“你確定當時包廂裡隻有你們四個人?”陳默坐在她對麵,語氣平靜卻帶著壓迫感,“爭吵的時候,你有沒有聽到其他聲音?比如開門聲、腳步聲,或者什麼東西移動的聲音?”
蘇晴用力搖頭,淚水又湧了出來:“沒有,隻有他們吵架的聲音、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張浩的慘叫聲,其他什麼都沒有。那時候音樂還在放著,雖然聲音不大,但也蓋過了一些雜音,我真的沒注意彆的。”
另一邊,李凱的情緒依舊激動,反複強調自己是正當防衛:“是張浩先動手的!他罵我搶他客戶,還拿起酒瓶砸我,我躲開了,然後他就撲過來抓我的衣領,我情急之下才拿起麥克風揮了過去,我真沒想到會刺中他!而且我根本沒掰斷麥克風,那東西本來就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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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正當防衛,為什麼你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陸禹白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枚銀色戒指,戒指內側的“”字在燈光下隱約可見,“而且據蘇晴說,你當時是反鎖了門,既然怕被打擾,為什麼會和張浩吵得那麼凶?甚至動手?”
李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喉結滾動:“我……我就是氣不過,他汙蔑我,我一時衝動。反鎖門是因為我們想喝得儘興點,不想被服務員頻繁打擾。我身上沒傷痕是因為我躲開了,他沒打到我。”
王鵬則顯得有些沉默寡言,麵對趙磊的詢問,隻是機械地重複:“我在勸架,沒看清具體怎麼回事,袖口的血跡是拉架時蹭到的,真的和我沒關係。”
“勸架為什麼會沾到噴濺狀血跡?”趙磊追問,“噴濺狀血跡隻有在凶器刺入或拔出時才會形成,你當時離他們有多近?”
王鵬的臉色白了幾分,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很近……我想把他們拉開,所以湊得比較近,可能是那時候濺到的。”
與此同時,林念恩查到了那個消失的服務員的信息:“陳隊,送酒水的服務員叫劉峰,28歲,在這裡工作了半年,剛才聯係了他的緊急聯係人,說他今天下班後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他的下班記錄確實被篡改了,後台顯示他十一點半下班,但ktv的打卡機記錄顯示,他十一點十五分就離開了ktv大樓。”
“十一點十五分,正好是監控盲區開始的時間。”陳默立刻吩咐,“江毅,帶人去劉峰的住處和常去的地方找找,務必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