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剛過黑水河大橋,周野肩膀的銀疤突然像被冰錐刺入,他猛地按住車窗,指節泛白時,河麵的白霧裡飄來縷頭發,纏在雨刮器上緩緩蠕動。林硯秋正放大手機裡的主骨照片,突然發現枕骨裂縫裡嵌著半張女人臉,唇線與水華骨笛的弧度完全重合。
“這霧不對勁。”劉夢的匕首在掌心轉得飛快,左肋的笛孔形骨痕燙得像烙鐵,“我爸的筆記裡提過,黑水河的‘水娘’會在滿月前三天上岸,她的頭發能織成困住活人的網。”
陳默踩下刹車的瞬間,雨刮器上的頭發突然暴漲,順著車窗縫隙往裡鑽,纏上林硯秋的手腕。她低頭時,看見自己的月牙印記正在滲血,血珠滴在手機屏幕上,那張女人臉突然睜開眼,瞳孔裡浮著串數字:0。
“比周明的編號多了後兩位00。”周野扯開頭發的刹那,銀疤炸開層白霧,與河麵的霧氣相撞,竟凝成個穿藍布衫的人影,“00是……礦洞的廢棄編號。”
人影的腳沒沾地,藍布衫下擺滴著黑水,露出的手腕上有道勒痕,像被什麼東西從背後絞住。她的頭發遮著臉,卻準確地看向陳默:“警官,三年前你爸收走的那截指骨,藏在福利院哪個抽屜?”
陳默的地質錘突然砸向儀表盤,錘頭反骨的白光劈開人影的肩膀,露出裡麵纏繞的白蟲——每隻蟲背上都有個微型手銬印。“我爸的證物袋裡根本沒有指骨。”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的空袋,袋口有牙齒咬過的痕跡,“是你搶了它?”
人影突然笑起來,笑聲順著空調口鑽進每個人的耳朵,周野肩膀的銀疤劇烈收縮,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他看見女人臉從手機裡浮出來,嘴唇貼在屏幕上蠕動:“周明藏的始骨碎片,有半塊在我這兒。他死前托我送你樣東西,就在廢棄礦洞的00號隔間。”
劉夢突然發動車子,輪胎碾過白霧時發出焦糊味,後視鏡裡的人影正在分解,頭發化作無數黑線紮進河麵,激起片血水。“我爸的爆破記錄裡寫過,00號隔間是礦洞的祭祀核心,當年炸了三次都沒塌。”她左肋的骨痕突然滲出黑血,在座椅上暈開個女人的側影,“水娘是民國時被沉河的祭品,她的骨頭早和始骨長在了起。”
林硯秋的手機突然自動導航,終點直指河對岸的廢棄礦洞。屏幕彈出張老照片:穿藍布衫的女人跪在礦洞前,七個礦工正往她嘴裡塞白蟲,周明站在最後,偷偷往她袖管裡塞了塊白骨。“周明在幫她。”她放大照片,看見女人腳邊的水窪裡映出主骨的輪廓,“她不是敵人。”
越野車剛拐進礦洞入口,周野的銀疤突然爆開,黑血濺在洞壁上,顯出排褪色的標語:“8月17,獻祭水娘,始骨歸位。”洞頂的礦燈忽明忽滅,照出地上密密麻麻的腳印,每個腳印裡都嵌著根女人的頭發。
“00號隔間在最深處。”陳默舉著地質錘走在最前,錘頭反骨的光芒劈開迎麵撲來的白霧,“我爸的屍檢報告說他肺裡全是河泥,根本不是吊死的。”
林硯秋突然停在道鐵門前,門把手上纏著圈頭發,編成了骨笛的形狀。她摸向門鎖時,手機屏幕映出自己的臉——左眼角多了顆淚痣,和照片裡的水娘模樣。“她在模仿我。”指尖觸到鎖孔的瞬間,銀疤的刺痛順著手臂爬上來,“這門是用女人的肋骨做的。”
周野揮拳砸向鐵門,銀疤的白光撞在鎖孔上,門後突然傳來水流聲,夾雜著女人的哼唱。那調子很像《送彆》,卻在每個轉折處多出個詭異的顫音,聽得劉夢左肋的骨痕直發燙:“是反調的變奏,她在教我們怎麼吹完整的曲子。”
鐵門轟然洞開的刹那,股腥甜的冷風撲麵而來。00號隔間的石壁上嵌著具女屍,藍布衫與岩石長在起,肋骨被改造成排笛孔,白蟲正從孔裡鑽進鑽出,發出水娘的哼唱聲。她的頭顱垂在胸前,頭發垂到地上,織成張網,網中央躺著半塊始骨碎片,上麵刻著串數字:0。
“她把自己變成了骨笛。”林硯秋蹲下身時,女屍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裡映出礦洞坍塌的畫麵:周明抱著水娘的頭顱往00號隔間跑,落石砸中他後背時,他把半塊碎片塞進女屍嘴裡,“周明讓她守住碎片,等我們來取。”
陳默的地質錘突然指向女屍的咽喉,那裡卡著截指骨,指節上有牙印——和他父親證物袋裡的齒痕完全致。“我爸來過這兒。”他拔出指骨的瞬間,女屍的胸腔突然起伏,噴出股白霧,化作水娘的人影,“他是被始骨控製才搶碎片的。”
人影的頭發突然纏住周野的手腕,將他拽向女屍的胸腔:“周明的血能激活碎片,你的也能。快把半塊碎片合在起,否則等主骨吸收滿月的月光,所有被始骨寄生的人都會變成祭祀品。”
周野剛將自己的半塊碎片貼上去,兩道白光突然炸開,女屍的肋骨笛孔裡噴出無數白蟲,在空中組成麵鏡子。鏡子裡,水娘正在被沉河,七個戴麵具的先民按住她的頭,河底的主骨正張開嘴,吞掉她滴落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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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民首領需要女人的血來修複主骨。”林硯秋的手機自動錄像,鏡子裡的水娘突然轉向鏡頭,指尖劃過自己的咽喉,“周明發現她的血能克製始骨,才冒險把碎片藏在她身體裡。”
劉夢的匕首突然飛向鏡子,刀刃劈開鏡麵的刹那,整個隔間劇烈震顫,洞頂落下的碎石裡滾出串鑰匙,上麵掛著塊銘牌:“礦警老張,0817殉職。”她認出這是陳默父親的遺物,鑰匙串上還纏著根頭發,“我爸的爆破小隊裡有內鬼,他們根本不是在封印始骨,是在幫首領收集祭品。”
水娘的人影突然痛苦地扭曲,頭發裡鑽出無數白蟲,啃噬著她的藍布衫。“滿月快到了。”她的臉正在透明化,露出下麵重疊的七張礦工臉,“周明把反調刻在我骨頭上時說過,要四個人的血才能讓主骨永遠沉睡,少個人都不行。”
周野突然按住肩膀,銀疤的白光順著血管爬向心臟,他看見女屍的肋骨上浮現出新的刻痕,是段完整的反調樂譜,最後個音符旁邊畫著個血洞。“最後個音符要用心臟的血來吹。”他想起哥哥的錄音,突然握緊林硯秋的手,“哥早就知道我們四個會來。”
陳默的地質錘突然飛向隔間深處,那裡的石壁裂開道縫,露出具礦警的屍體,警號最後四位是0817。屍體的左手攥著半張照片,上麵是水娘和七個礦工的合影,周明在照片背麵寫著:“水娘的眼淚能洗去始骨的控製,找到她被沉河的地方。”
“在黑水河的月亮灣。”劉夢左肋的骨痕突然指向洞口,“我爸的筆記裡畫過那裡的地形,河底有塊民國時的祭台,水娘的頭骨就壓在下麵。”
他們衝出礦洞時,河麵的白霧已經變成血色,無數女人的頭發從水裡鑽出來,纏上越野車的底盤。周野的銀疤突然彈出截白骨,吹奏出的反調讓周圍的頭發瞬間凝固,化作冰雕。“她在幫我們開路。”他看見血色霧氣裡浮出條航道,儘頭的月亮灣閃著銀光,“水娘的意識還沒被始骨完全吞噬。”
越野車衝進月亮灣的刹那,周野突然踹開車門跳進河裡。銀疤的白光在水下炸開,照亮了河底的祭台——塊巨大的頭骨,眼眶裡嵌著水娘的頭骨,正往外滲著黑水。他剛抓住頭骨的刹那,裡麵突然傳來心跳聲,和自己胸腔裡始骨碎片的跳動完全同步。
“她還活著。”林硯秋跳進水裡時,看見水娘的頭骨上刻著最後段反調樂譜,“周明把她的意識封在了頭骨裡。”
陳默和劉夢合力搬開祭台的瞬間,頭骨突然張開嘴,吐出顆血珠,在空中凝成個女人的虛影。水娘的頭發纏住四人的手腕,將他們的血引向頭骨:“快,用你們的血激活反調,主骨已經開始吸收月光了!”
周野的白骨骨笛突然完全彈出,他吹奏的反調與林硯秋手機裡的錄音、劉夢骨痕的紅光、陳默地質錘的反骨共鳴,在水麵上激起道白光。河底的主骨突然劇烈震顫,浮出水麵的骨架上裂開無數縫隙,每個縫隙裡都鑽出張礦工的臉,包括周明和陳默的父親。
“他們在幫我們。”周野的骨笛突然刺向自己的心臟,最後個音符伴著血珠噴出,與四人的血融合成道光柱,“哥,這次我們贏了。”
光柱擊中主骨的瞬間,所有的白蟲突然墜落,骨架上的礦工臉化作光點消散,水娘的頭骨發出聲悠長的笛音,沉入河底。當第一縷陽光照在水麵上時,周野肩膀的骨笛縮回體內,銀疤變成了完整的骨笛形狀,林硯秋的月牙印記、劉夢的肋下骨痕、陳默地質錘的反骨,都在同步發光。
越野車駛離月亮灣時,收音機裡的《送彆》變得清澈,再沒有詭異的顫音。林硯秋從後視鏡裡看見,河麵上的水華旁邊,水娘的藍布衫化作隻白鳥,繞著骨笛形狀的水華飛了三圈,然後衝向天際。
周野的手機突然亮起,屏保換成了水娘和七名礦工的合影,照片裡的水娘正對著鏡頭笑,眼角的淚痣閃著銀光。他摸向肩膀的銀疤,那裡傳來熟悉的震顫,像哥哥在說:“反調不停,守護不止。”
車窗外,黑水河的水流緩緩東去,河底的主骨正在沉睡,而水麵下的淤泥裡,無數白蟲正在組合成新的骨笛,笛孔裡隱約映出7月30日的日期。周野知道,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他們四個人的骨笛,將永遠在黑水河上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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