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是在後半夜醒的,病房裡隻開著一盞昏黃的夜燈,林硯秋趴在床邊睡得很沉,掌心還攥著那支骨笛。他想抬手摸摸她的頭發,卻發現指尖傳來一陣針紮似的刺痛,低頭一看,原本消退的黑色紋路竟在指甲縫裡重新浮現,像細小的墨線,正順著指骨往手腕爬。
“彆碰她。”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從床底傳來,不是陳默的,也不是林硯秋的,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著地板,帶著潮濕的腐味。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叫醒林硯秋,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床底的聲音越來越近,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順著床腿往上爬,冰涼的觸感貼在他的腳踝上,像毒蛇的信子。
骨笛突然在林硯秋掌心震顫起來,淡金芒透過她的指縫漏出來,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林硯秋被驚醒,她剛睜開眼,就看到陳默的腳踝處纏著一縷黑色的霧氣,霧氣裡隱約露出半張腐爛的臉,眼眶是空的,正對著她咧嘴笑。
“魂種沒清乾淨!”林硯秋瞬間清醒,抓起骨笛就往黑霧上按。金光剛碰到黑霧,就傳來“滋滋”的腐蝕聲,黑霧尖叫著縮回床底,地板上卻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跡,像墨汁一樣滲進木紋裡,慢慢彙聚成一個守棺人的符號。
陳默終於能說話了,他大口喘著氣,指著自己的指甲縫:“它在我身體裡……剛才我看到床底有張臉,和養蠱人的臉一模一樣!”
林硯秋剛想彎腰查看床底,病房的鏡子突然“哢嚓”一聲裂開了。不是普通的碎裂,而是從鏡麵中心往外蔓延出黑色的紋路,紋路裡滲出透明的黏液,慢慢凝聚成一個人影——正是之前在空氣中消失的詭異人影,這一次,它的臉清晰了,和林硯秋的臉一模一樣,隻是眼睛是全黑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齒。
“你逃不掉的。”鏡中人開口了,聲音和林硯秋的重合在一起,卻帶著說不出的詭異,“陳默身上的魂種,是首領留給你的‘禮物’,隻要它還在,我就能隨時找到你……”
骨笛的金光突然變得暗淡,林硯秋發現自己的眉心又開始發燙,鏡子裡的人影正慢慢往外爬,黏液滴在地板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她想吹奏淨化旋律,卻發現手指不聽使喚,掌心的骨笛像被凍住一樣,越來越涼。
“硯秋!看床底!”陳默突然大喊。林硯秋低頭,看到無數縷黑色的霧氣正從床底湧出來,每一縷霧氣裡都裹著半張腐爛的臉,有男有女,都是之前被做成傀儡的病人。霧氣順著床腿往上爬,很快就纏住了陳默的腰,他掙紮著想要推開,卻被霧氣越纏越緊,臉色漸漸變得青紫。
鏡中人已經爬了一半出來,它的手抓住了鏡子的邊緣,指甲是黑色的,上麵還沾著碎肉。它看著林硯秋,笑著說:“你以為淨化了首領就有用嗎?他的魂早就融進了黑水河的水裡,隻要有人還帶著魂種,他就能一直回來……而你,會是他最好的容器。”
林硯秋突然想起之前在地下室看到的黑色陶罐,還有罐子裡掉出的青銅麵具碎片。她猛地看向床頭櫃,那片被劉夢撿回來的麵具碎片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正對著鏡子的方向,碎片上的紋路和鏡子裡的黑色紋路慢慢重合,發出微弱的黑光。
“是麵具!”林硯秋突然反應過來,她不顧手指的僵硬,抓起麵具碎片就往鏡子上扔。碎片剛碰到鏡子,就傳來一聲巨響,鏡子瞬間炸裂,黑色的黏液濺得到處都是,鏡中人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化作無數縷黑霧,朝著陳默的方向撲去。
“快用硫磺粉!”林硯秋大喊著,同時將骨笛貼在陳默的胸口。劉夢之前把剩下的硫磺粉放在了床頭櫃上,陳默掙紮著夠到硫磺粉,猛地撒向撲來的黑霧。硫磺粉碰到黑霧,立刻燃起藍色的火焰,黑霧在火焰裡扭曲著,發出刺耳的嘶鳴,漸漸變成灰燼。
陳默身上的魂種在金光和硫磺火的雙重作用下,終於慢慢消退,黑色的紋路從指甲縫裡消失,隻留下淡淡的痕跡。林硯秋鬆了口氣,剛想扶他起來,卻發現地板上的黑色痕跡還在蔓延,順著門縫往外爬,病房外傳來護士的尖叫,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它去禍害其他人了!”林硯秋抓起骨笛就往門外跑,陳默也掙紮著下床跟上。走廊裡一片混亂,護士倒在地上,臉色青紫,她的脖子上纏著一縷黑霧,黑霧正往她的嘴裡鑽。更遠處的病房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黑色的霧氣從門縫裡湧出來,在走廊裡彙聚成一個巨大的黑影,正朝著樓梯間移動。
“那是首領的殘魂聚在一起了!”陳默臉色慘白,“它要去黑水河!隻要到了河邊,它就能複活!”
林硯秋看著越來越大的黑影,握緊了手中的骨笛。金光在她掌心重新亮起,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她知道,這一次不能再讓殘魂跑掉,否則整個城市都會陷入危險。可黑影已經到了樓梯口,它回頭看了一眼林硯秋,露出一張腐爛的臉,然後猛地鑽進樓梯間,消失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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