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在黑水河沿岸紮根的第三個月,整座城市都浸在暖金色的花海裡。市民們漸漸淡忘了三個月前的詭異危機,周末的河邊步道上滿是放風箏的孩子和野餐的家庭,連空氣裡都飄著向日葵清甜的香氣。林硯秋坐在長椅上,指尖摩挲著骨笛,看著陳默蹲在花田裡修剪雜草,嘴角的笑意還沒褪去,鼻腔裡突然鑽進一絲極淡的腐味——像潮濕土壤裡埋了太久的朽木,混在花香裡,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你聞到了嗎?”林硯秋拽了拽陳默的衣角,聲音發緊。陳默直起身,用力吸了吸鼻子,卻隻聞到向日葵的甜香:“是不是太敏感了?最近天氣熱,可能是遠處垃圾桶的味道。”他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可林硯秋掌心的骨笛卻突然震顫起來,笛身上的金色紋路黯淡了一瞬,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製住了。
當晚,林硯秋被一陣細碎的“沙沙”聲吵醒。聲音從窗外傳來,像是有東西在抓撓玻璃。她掀開窗簾,月光下,樓下那株剛栽下的向日葵正劇烈搖晃,花盤卻不是朝著月亮的方向——它低著頭,花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黑,根莖處的土壤裡,正有幾根黑色的細藤慢慢往上爬,藤尖還掛著半片腐爛的指甲。
“陳默!”林硯秋的喊聲驚醒了隔壁房間的陳默。兩人衝到樓下時,那株向日葵已經徹底枯萎,花盤裂開一個大口子,裡麵竟嵌著一顆眼球,瞳孔裡還殘留著驚恐的神色,正是上周在河邊失蹤的那個小女孩。
警笛聲在淩晨的街道上劃破寂靜。周野和劉夢趕到時,警戒線已經圍了三層。法醫蹲在向日葵旁,用鑷子撥開枯萎的花瓣,臉色凝重:“眼球的神經末梢還連著細小的藤蔓,像是被強行‘種’進花盤裡的。而且這株向日葵的根莖,紮穿了地下三米深的土層,下麵……還有更奇怪的東西。”
挖掘機挖到五米深時,金屬鏟齒突然撞到了硬物。眾人湊過去,借著探照燈的光,看到土層裡露出了一截慘白的手臂——不是人類的,而是用藤蔓編織成的,藤條間纏繞著碎骨,指尖還攥著一塊兒童手表,表殼上的卡通圖案正是失蹤小女孩的最愛。
“這不是普通的藤蔓。”林硯秋握緊骨笛,金芒順著指尖往下滲,卻在碰到藤蔓的瞬間被彈了回來,“它的氣息和之前的噬魂獸不一樣,更冷,像是……死過一次的邪祟。”
秦教授接到電話趕來時,手裡還攥著那本泛黃的古籍。他翻到最後幾頁,手指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滑動,突然停住:“不好!古籍裡漏了一段記載——‘向陽之花,可引魂,亦可藏骸。若封印修補時留有縫隙,邪祟會借花根為路,從冥界爬回來,用活人的魂魄養自己的骨’!”
話音剛落,遠處的河邊突然傳來一陣尖叫。眾人跑過去,隻見原本盛開的向日葵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花盤紛紛轉向人群,黑色的藤蔓從土壤裡瘋狂鑽出,像毒蛇一樣纏向離得最近的市民。周野立刻掏出特製手槍,子彈打在藤蔓上,卻隻讓它斷成兩截,斷口處立刻冒出黑色的黏液,落地後又長成新的藤蔓。
“骨笛沒用?”劉夢看著林硯秋,聲音發顫。林硯秋用力吹奏淨化旋律,金芒擴散開來,卻隻能逼退眼前的藤蔓,遠處的藤蔓還在不斷生長,甚至有幾根鑽進了市民的腳踝,讓他們像提線木偶一樣朝著河邊走去。
“是花田!”陳默突然大喊,指著那些枯萎的向日葵,“它們的根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邪祟藏在網的中心,骨笛的力量被分散了!”
秦教授從背包裡掏出引光佩,玉佩在月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我有辦法!引光佩能暫時切斷藤蔓的連接,但需要有人帶著它,走到花田最中心,找到邪祟的本體。隻是中心的藤蔓最密集,進去的人……可能會被纏住。”
“我去。”林硯秋舉起骨笛,金芒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光盾,“骨笛能護住我,而且隻有我能和邪祟對抗。”陳默想跟著,卻被林硯秋按住肩膀:“你留在這裡,幫周野和劉夢保護市民,我很快就回來。”
花田深處的藤蔓已經織成了一座牢籠,藤條間掛著無數細碎的骨片,還有沒來得及被“種”進花盤的眼球和手指。林硯秋走進去時,藤蔓突然停止了攻擊,像是在“迎接”她。最中心的位置,一株巨大的黑色向日葵正緩緩轉動花盤,花盤裡沒有花蕊,隻有一個漆黑的洞口,洞口裡傳來細碎的咀嚼聲,像是在啃咬骨頭。
“終於來了,向陽之器的主人。”洞口裡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不是噬魂獸的咆哮,而是帶著人味的陰冷,“你以為修補了封印,就能困住我?你錯了,那些被噬魂獸吃掉的魂魄,在冥界裡融合成了新的我——我是所有死者的怨念,是藏在封印縫隙裡的‘骨魂’。”
黑色向日葵的花盤突然裂開,無數根藤蔓朝著林硯秋纏來。林硯秋吹奏防禦旋律,金芒卻在碰到藤蔓的瞬間被吸收——藤蔓上纏著的碎骨,竟都是之前被邪祟害死的人的,骨笛的力量不願傷害這些無辜的魂魄,隻能節節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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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纏住林硯秋的腳踝時,她突然想起了那個小女孩的眼球,想起了被藤蔓控製的市民。她咬著牙,改變旋律,不再是淨化,而是“破魂”——不是毀掉魂魄,而是將它們從藤蔓裡剝離出來。金芒化作細小的光針,刺向藤蔓上的碎骨,每刺中一處,就有一道透明的魂魄飄出來,朝著遠處的月光飛去。
“你敢!”骨魂的聲音變得尖銳,黑色向日葵的洞口裡噴出黑色的霧氣,霧氣落在林硯秋的臉上,讓她瞬間覺得渾身冰冷,像是掉進了冰窖。她的視線開始模糊,卻在這時聽到了陳默的聲音——他還是跟來了,正拿著火焰噴射器,對著藤蔓噴射金色的火焰,那些被剝離魂魄的藤蔓,在火焰裡瞬間燒成了灰燼。
“硯秋,接著!”陳默扔過來一個布包,裡麵是秦教授準備的符咒。林硯秋接住布包,將符咒貼在黑色向日葵的花盤上,金芒順著符咒擴散,洞口裡傳來淒厲的尖叫。她趁機將骨笛插進洞口,用儘全身力氣吹奏“破魂”旋律,金芒從洞口往裡灌,黑色向日葵開始劇烈搖晃,花盤上的裂痕越來越大,裡麵的碎骨紛紛掉出來,露出了最中心的那顆頭骨——上麵還沾著半截項鏈,是秦教授家族的信物,正是之前修補封印時,秦教授不小心掉進河裡的。
“是秦教授的先祖!”林硯秋突然明白,骨魂的本體,就是當年沒能守住封印,被噬魂獸吃掉的守棺人首領,他的怨念藏在自己的頭骨裡,借著花根爬回了人間。
頭骨在金芒裡發出“滋滋”的聲響,黑色的霧氣不斷往外冒,卻又被骨笛的力量逼了回去。就在頭骨即將徹底消散時,它突然朝著陳默撲去,想要拉一個人墊背。林硯秋眼疾手快,將骨笛扔過去,金芒正好擊中頭骨,讓它瞬間化為飛灰。
藤蔓徹底枯萎,花田裡的魂魄都飄向了月光,那些被控製的市民也恢複了神智。林硯秋癱坐在地上,看著陳默跑過來,臉上滿是後怕。遠處的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照在花田上,枯萎的向日葵旁,竟有幾株新的幼苗破土而出,這次的花盤,是朝著太陽的方向。
“結束了嗎?”劉夢跑過來,手裡還攥著半根枯萎的藤蔓。秦教授蹲在幼苗旁,輕輕撫摸著葉片:“這次是真的結束了。骨魂的本體被徹底淨化,花田的根也斷了,以後這些向日葵,隻會是普通的花。”
可林硯秋看著那些新冒出來的幼苗,心裡卻總有一絲不安。她撿起地上的骨笛,笛身上的金芒比之前暗了一些,像是消耗了太多力量。她抬頭看向黑水河,水麵平靜,卻在陽光的照射下,隱約露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藏在河底最深的地方,像是在等待下一個機會。
“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林硯秋握緊骨笛,看著身邊的人,“隻要黑水河還在,邪祟就有可能回來。以後我們要經常來這裡,看著這些向日葵,也看著這條河。”
周野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是向日葵田,還是黑水河,我們都會一起守護。”
陽光漸漸升高,灑在眾人身上,也灑在新冒芽的向日葵幼苗上。林硯秋看著那些嫩綠的葉片,突然覺得,或許邪祟永遠不會徹底消失,但隻要他們還在,隻要骨笛還在,隻要這些向陽而生的花還在,這座城市就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隻是她沒看到,在她轉身離開時,河底的那個影子,輕輕動了一下,攪起了一圈細小的漣漪,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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