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博物館地下展廳開放的第三個月,林硯秋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封是深棕色的牛皮紙,邊緣泛著陳舊的磨損痕跡,正麵沒有署名,隻在背麵畫著一個扭曲的向日葵圖案——花盤是倒著的,花瓣上還纏著細小的黑色藤蔓,像極了當初骨魂藏在花田裡的樣子。
“誰寄來的?”陳默湊過來,指尖剛碰到信封,就被林硯秋攔住。她指尖捏著信封邊緣,避開可能殘留的痕跡,聲音發緊:“彆碰,這信封上有邪氣。”骨笛在她口袋裡微微發燙,不是以往的暖意,而是帶著刺痛的灼熱,像是在預警。
拆開信封,裡麵隻有一張泛黃的信紙,紙上沒有文字,隻有一幅用炭筆勾勒的簡筆畫:博物館地下展廳的展櫃前,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手裡舉著一麵鏡子,鏡子裡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兩支纏繞著藤蔓的骨笛,笛身上的金色紋路變成了暗紅色,像凝固的血。
“鏡子?”周野皺起眉頭,他上周剛去展廳巡查過,“展廳裡根本沒有鏡子,隻有展櫃的玻璃是反光的。而且按照聚陽陣的布置,反光物品會影響陣法的穩定性,我們特意避開了所有鏡麵材質。”
林硯秋將信紙鋪在桌上,用手機拍下照片發給李教授——那位曾一起去過陰山古墓的考古專家,對先秦時期的器物符號頗有研究。半小時後,李教授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硯秋,那幅畫裡的鏡子不是普通鏡子,是向陽族記載的‘引魂鏡’!傳說這鏡子能照出器物裡隱藏的邪祟,還能打開‘鏡中界’,把活人的魂魄拉進去!”
“鏡中界?”陳默追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向日葵盆栽——那是他特意培育的品種,花瓣始終保持著朝向陽光的姿態,此刻卻微微偏向了信紙的方向,花盤邊緣泛著一絲極淡的黑。
“是邪祟構建的幻境,但比普通幻境更真實。”李教授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古籍裡說,引魂鏡一旦和骨笛產生共鳴,鏡中界就會開啟,裡麵的邪祟會模仿活人的樣子,一點點替換掉現實中的人。而且……”他頓了頓,語氣更沉,“鏡中界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不一樣,現實裡過一天,鏡中界可能過一個月,進去的人很容易被困在裡麵,最後被邪祟吞噬魂魄。”
掛了電話,三人立刻驅車前往博物館。地下展廳裡,參觀的市民不多,展櫃前隻有幾個遊客在拍照,兩支骨笛靜靜地躺在玻璃展櫃裡,金色紋路在聚陽陣的光芒下泛著柔和的光,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林硯秋走到展櫃前,指尖貼著玻璃,骨笛的灼痛感越來越強。她仔細觀察展櫃的每一處細節,突然注意到展櫃角落的縫隙裡,卡著一根極細的黑色絲線,絲線的另一端延伸到展櫃底部,連接著一個巴掌大的金屬片——金屬片的表麵刻著引魂鏡的圖案,正反射著聚陽陣的光芒,照在骨笛上。
“就是這個!”周野立刻聯係博物館的安保人員,要求關閉展廳,疏散遊客。安保人員趕來時,那根黑色絲線突然斷裂,金屬片掉落在地,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就在這時,展櫃的玻璃突然泛起一層白霧,白霧散去後,玻璃表麵竟變成了鏡麵,清晰地映出了三人的身影。
可林硯秋很快發現不對——鏡中的自己,手裡握著的不是骨笛,而是一支纏繞著黑色藤蔓的笛子,藤蔓上還掛著細小的碎骨;鏡中的陳默,懷裡的向日葵盆栽變成了黑色,花盤裡嵌著一顆眼球;鏡中的周野,腰間的手槍變成了一把骨刀,刀身上刻著邪祟的符號。
“彆盯著鏡子看!”林硯秋大喊,拉著陳默和周野後退。可已經晚了,鏡麵突然泛起漣漪,鏡中的“林硯秋”抬起手,朝著現實中的她伸出手,指尖穿過鏡麵,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腕蔓延,林硯秋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往她的腦子裡鑽。
“硯秋!”陳默立刻掏出硫磺粉,朝著鏡麵撒過去。硫磺粉碰到鏡麵,發出“滋滋”的聲響,鏡麵出現了一道裂痕,鏡中“林硯秋”的手鬆開了,縮回了鏡中。周野趁機掏出特製手槍,朝著金屬片開槍,金屬片瞬間被擊碎,鏡麵恢複成普通玻璃的樣子,隻是上麵還殘留著幾道淡淡的裂痕。
展廳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天花板上的燈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忽明忽暗的光線裡,之前疏散的遊客竟又出現在展廳裡,隻是他們的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像提線木偶一樣朝著展櫃走來。
“是鏡中界的殘影!”林硯秋握緊骨笛,吹奏起淨化旋律。金芒擴散開來,落在遊客身上,他們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終消散在空氣中。可展櫃的玻璃上,裂痕越來越多,每一道裂痕裡,都透出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傳來細碎的說話聲,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
“必須儘快加固聚陽陣!”林硯秋看著展櫃裡的骨笛,它們的金色紋路已經變得暗淡,像是被霧氣壓製住了,“李教授說過,引魂鏡的力量來自邪祟的怨念,隻要加強聚陽陣的力量,就能驅散霧氣,關閉鏡中界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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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從背包裡拿出準備好的金蕊向日葵花粉,這是他特意帶來的,原本是想定期補充聚陽陣的力量。他將花粉均勻地撒在展櫃周圍的聚陽陣紋路裡,花粉接觸到紋路的瞬間,金色的光芒重新亮起,順著紋路蔓延,覆蓋了整個展廳。展櫃玻璃上的裂痕漸漸停止擴散,黑色霧氣也開始消退。
可就在這時,展廳的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三人回頭,看到劉夢站在門口,臉色慘白,眼神空洞,手裡舉著一麵巴掌大的鏡子——鏡子的鏡框是黑色的,鏡片上泛著白霧,正是引魂鏡!
“劉夢!你怎麼會在這裡?”陳默大喊,想要走過去,卻被林硯秋攔住。她看著劉夢的眼睛,裡麵沒有任何神采,隻有一片漆黑,像是被邪祟控製了。
“她不是劉夢,是鏡中界的邪祟變的。”林硯秋的聲音發緊,骨笛的灼痛感達到了頂峰,“真正的劉夢今天應該在誌願者站整理資料,不可能來這裡。而且你看她手裡的鏡子,那才是真正的引魂鏡,之前的金屬片隻是引子。”
“邪祟”聽到這話,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嘴角裂到耳根,和之前鏡中的人影一模一樣。她舉起引魂鏡,鏡麵朝著展櫃的方向,鏡子裡的骨笛瞬間燃起黑色的火焰,展櫃裡的兩支骨笛也跟著發燙,金色紋路徹底消失,變成了暗紅色。
展廳裡的聚陽陣光芒開始閃爍,像是隨時會熄滅。黑色的霧氣從鏡子裡源源不斷地湧出,在地上彙聚成一道黑色的漩渦,漩渦裡伸出無數隻黑色的手,想要抓住離得最近的人。
“必須毀掉引魂鏡!”周野掏出特製手槍,朝著“邪祟”開槍。子彈擊中“邪祟”的肩膀,她卻像沒感覺到疼痛一樣,繼續舉著鏡子。黑色漩渦裡的手越來越多,已經抓住了周野的腳踝,想要把他拖進去。
林硯秋立刻吹奏起“破魂”旋律,金芒化作一道光劍,朝著引魂鏡劈去。“邪祟”想要躲開,卻被陳默從側麵撲住,兩人一起摔倒在地。引魂鏡掉在地上,鏡麵朝上,裡麵映出了展廳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竟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裡滲出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變成了無數隻黑色的蟲子,朝著三人爬來。
“快!用花粉!”林硯秋大喊。陳默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將剩下的向日葵花粉全部撒在引魂鏡上。花粉接觸到鏡麵的瞬間,金色的火焰燃起,鏡麵開始龜裂,鏡子裡傳來淒厲的尖叫,黑色的霧氣和蟲子瞬間消散,黑色漩渦也漸漸閉合。
“邪祟”的身體在花粉的作用下開始變得透明,她看著林硯秋,突然恢複了劉夢的聲音,帶著哭腔:“硯秋,救我……我在鏡中界裡,他們說要把我永遠困在這裡……”話音剛落,她的身影徹底消散,隻留下一麵碎裂的引魂鏡。
展廳的燈光恢複了正常,聚陽陣的光芒重新穩定下來,展櫃裡的骨笛也恢複了金色的紋路。三人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汗水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