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秋在博物館檔案室整理向陽族古籍時,指尖的骨笛突然傳來一陣細密的刺痛。不是以往尖銳的預警,更像是有隻冰冷的蟲豸在皮膚下爬動,順著血管往心臟鑽。她抬頭看向窗外,正午的陽光本該熾烈,此刻卻被一層淡灰色的霧籠罩,連樓下盛開的金蕊向日葵都蔫了花瓣,花盤朝著反常的西北方向傾斜——那是廢棄醫院的方向,三年前水煞殘留的邪氣曾在那裡聚集。
“又有情況?”陳默抱著剛烘乾的向日葵花粉走進來,見她臉色發白,立刻將花粉袋遞過去。花粉袋剛碰到林硯秋的指尖,袋麵突然滲出黑色的水珠,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過,“這是……邪祟的濕氣?我早上剛烘好的花粉,怎麼會沾水?”
林硯秋沒說話,抓起桌上的手電筒就往外走。骨笛的刺痛越來越清晰,指引的方向正是廢棄醫院。周野接到電話趕來時,三人剛抵達醫院門口,鏽跡斑斑的鐵門上,不知何時被人畫了一道倒轉的向日葵圖案,圖案邊緣還沾著新鮮的血漬,血珠順著鐵門縫隙往下滴,在地麵彙成細小的溪流,流向醫院深處。
“這血沒凝固。”周野蹲下身,用指尖沾了點血漬,放在鼻尖輕嗅,臉色驟然一變,“有向陽族祭司的氣息,還有……劉夢的味道!”
林硯秋的心臟猛地一沉。劉夢今天一早就說要去醫院做誌願者,幫忙整理舊病曆,此刻卻聯係不上,電話聽筒裡隻有一陣詭異的忙音,忙音間隙還夾雜著細碎的鏡子反光聲。她握緊骨笛,推開門走進醫院,走廊裡的燈忽明忽暗,牆壁上的瓷磚布滿裂紋,每塊瓷磚的反光裡,都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人影穿著劉夢的誌願者服,卻背對著他們,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哭。
“劉夢?”陳默輕聲喊了一句,人影突然停下動作,緩緩轉過身。那張臉確實是劉夢的,可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漆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手裡還攥著一塊破碎的鏡片,鏡片上沾著血漬,正是引魂鏡的碎片。
“彆靠近!”林硯秋立刻將骨笛橫在唇邊,“破鏡曲”的旋律剛響起,人影突然化作一道黑煙,鑽進了旁邊的病房。三人追進去時,病房裡空無一人,隻有牆上的穿衣鏡泛著白霧,霧裡映出劉夢被綁在手術台上的場景——她的手腕和腳踝都在流血,鮮血順著手術台流到地上,彙成和向陽族獻祭陣相似的紋路,而陣眼處,正放著一塊完整的引魂鏡碎片。
“是鏡像陷阱。”周野掏出特製手槍,槍口對準鏡子,“上次我們毀了祭司的殘魂,卻沒清理乾淨所有鏡碎片,邪祟用劉夢的血重新激活了碎片,想要構建新的鏡中界!”
話音剛落,鏡子裡的劉夢突然睜開眼睛,朝著林硯秋伸出手,聲音帶著哭腔:“硯秋,救我……鏡子裡有好多人影,它們在啃我的骨頭……”
林硯秋的眼眶發熱,剛想伸手去碰鏡子,就被陳默拽住。他將金蕊向日葵花粉撒在鏡子上,花粉接觸到鏡麵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白霧裡的人影紛紛尖叫著消散,“是邪祟模仿的!真正的劉夢不會讓你碰鏡子,上次在警局你忘了?”
林硯秋這才清醒過來。骨笛的刺痛突然轉向,指向醫院的地下室。三人順著樓梯往下走,地下室的門虛掩著,裡麵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用錘子砸鏡子。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地下室裡擺滿了破碎的鏡片,鏡片拚合成一個巨大的圓形,中間放著一塊完整的引魂鏡,而劉夢被綁在鏡陣中央,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鮮血順著鏡片縫隙流到地上,滋養著鏡陣。
“你們終於來了。”鏡陣旁邊,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影轉過身,鬥篷下露出的手背上,有一道熟悉的疤痕——那是張隊的舊傷!可他的臉卻被一塊鏡片遮住,鏡片反射著地下室的燈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張隊?”周野的聲音發顫,“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警局整理案件報告嗎?”
人影大笑起來,鏡片後的臉開始扭曲,露出祭司的輪廓:“我不是張隊,我是藏在他鏡子裡的殘魂!上次你們毀了我的身體,卻沒發現我早就把一縷殘魂附在了張隊的警徽上,跟著他回了警局,又跟著他的鏡子來到這裡!”
他舉起引魂鏡,鏡麵朝著劉夢的方向,“隻要用劉夢的血激活鏡陣,再吸收你們三個的魂魄,我就能徹底複活,到時候整個城市的鏡子都會變成我的通道,所有人都會變成我的養料!”
鏡陣突然亮起黑色的光芒,鏡片開始旋轉,無數個人影從鏡片裡鑽出來,朝著林硯秋三人撲去。這些人影都是他們熟悉的人——李教授、博物館的同事、警局的警員,甚至還有他們自己的樣子,每個人影手裡都拿著一塊鏡片,鏡片反射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用骨笛吹‘安魂曲’!”陳默將向日葵花粉撒向人影,暫時逼退它們,“祭司的殘魂附在鏡片上,安魂曲能淨化鏡片裡的邪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林硯秋立刻吹奏起“安魂曲”,金芒從骨笛中射出,落在鏡片上。鏡片發出“哢嚓”的聲響,裡麵的人影紛紛尖叫著消散。可祭司卻沒有停下,他將引魂鏡按在劉夢的胸口,劉夢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黑色的藤蔓從她的傷口裡鑽出來,朝著鏡陣蔓延,“晚了!劉夢的血已經填滿鏡陣,你們現在就是待宰的羔羊!”
周野突然衝過去,將特製手槍的槍口對準引魂鏡,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子彈擊中引魂鏡的瞬間,鏡麵“嘩啦”一聲碎裂,祭司發出一陣淒厲的哀嚎,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不!我還沒複活!”
可鏡陣的光芒卻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亮。劉夢的眼睛突然變得漆黑,她掙脫藤蔓,朝著林硯秋撲來,嘴裡喊著:“一起死!一起留在鏡中界!”
林硯秋的心臟一痛,骨笛的金芒突然暴漲。她想起李教授說過,向陽族的骨笛能淨化邪祟,也能喚醒被控製者的意識。她加大“安魂曲”的力度,金芒順著骨笛蔓延,包裹住劉夢的身體。
“劉夢,醒醒!”林硯秋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是來救你的,不是來害你的!你忘了我們在黑水河看向日葵的約定了嗎?”
劉夢的身體突然僵住,漆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清明。她看著林硯秋,眼淚流了下來:“硯秋……我控製不住自己……鏡子裡的人影一直在說,隻有死了才能解脫……”
“不會的!”陳默將向日葵花粉撒在劉夢身上,“我們已經毀了引魂鏡,邪祟的殘魂也快消散了,你會沒事的!”
祭司的身體徹底透明,隻剩下一縷黑色的霧氣,他朝著鏡陣中央的鏡片撲去,想要最後一搏:“我不會認輸!”
林硯秋立刻將兩支骨笛同時放在唇邊,吹奏起“破魂曲”。金芒化作一道光劍,劈向黑色霧氣。霧氣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叫,徹底消散在空氣中。鏡陣的光芒也隨之減弱,鏡片紛紛掉在地上,碎成粉末。
劉夢的身體軟倒在地,陳默立刻衝過去扶住她。她的臉色蒼白,卻已經恢複了意識,“我……我沒事了?”
“沒事了。”林硯秋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額頭,“邪祟的殘魂已經被淨化,鏡陣也毀了,以後不會再有危險了。”
三人將劉夢送進醫院後,又回到廢棄醫院清理鏡碎片。周野聯係了張隊,張隊趕到時,手裡拿著一塊沾著黑色霧氣的警徽,“剛才警徽突然發燙,我才知道被邪祟附了身,還好你們沒事。”
林硯秋接過警徽,用骨笛的金芒淨化了上麵的邪氣,“以後我們要更小心,邪祟的殘魂可能藏在任何有鏡子的地方,我們得定期檢查所有鏡子,不能再給它們機會。”
幾天後,劉夢康複出院。四人一起去了黑水河,看著河邊盛開的向日葵,劉夢笑著說:“以後我再也不怕鏡子了,因為我知道,你們會一直在我身邊。”
林硯秋看著她,又看了看陳默和周野,握緊了手裡的骨笛。骨笛的金紋泛著柔和的光芒,像是在回應她的心意。她知道,邪祟可能還沒徹底消失,未來或許還會有新的挑戰,但隻要他們四個還在一起,隻要骨笛還在,他們就會一直守護這座城市,守護彼此。
而廢棄醫院的地下室裡,一塊細小的鏡碎片從粉末裡鑽出來,泛著極淡的黑光,悄悄滾進了黑暗的角落——那是邪祟最後的殘魂,還在等待下一個機會。
喜歡地下骨笛請大家收藏:()地下骨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