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江水,沒有泥土,沒有風。
這裡隻有絕對的安靜和永恒的黑暗。
黑暗是一種有重量的東西。它像粘稠的液體填滿了這個巨大得沒有邊界的空間。在這裡,時間似乎也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而每一個世紀又像一瞬,那麼短暫。
唯一的光來自一麵牆。
那不是一麵真正的牆。它是由無數塊大小不一的屏幕拚接而成的一麵巨大的……“瀑布”。每一塊屏幕都像一隻冰冷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這個黑暗的空間。
屏幕上流淌的不是數據,不是圖表。
是……“世界”。
一個普通人永遠無法看到的……“裡側”的世界。
“嗡——”
低沉的幾乎無法被人類耳朵捕捉的蜂鳴聲,是這裡唯一的聲音。那是無數服務器在同時運轉時發出的共鳴,像一頭沉睡在地心深處的巨獸,在平穩地……呼吸。
一個男人坐在一麵控製台前。
他穿著一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黑色製服。他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他麵前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他看起來像一個普通的白領,一個正在加班的公司職員。
但他的眼睛,卻出賣了他。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裡麵沒有疲憊,沒有焦躁。隻有一種近乎麻木的……“空洞”。仿佛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幾個世紀。仿佛他所看到的一切,無論是最恐怖的還是最荒誕的,都再也無法在他的心裡激起一絲波瀾。
他是這個地方的……“負責人”。
或者說,是這個巨大監控室的……“看守”。
他的目光在麵前的無數屏幕上緩緩掃過。
一塊屏幕上顯示著一座位於歐洲的古老教堂。教堂的地窖裡,一個本該死去的聖徒正緩緩地從石棺裡坐起。他的身體上長出了無數蠟質的翅膀。屏幕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標簽:【c037號異常點:蠟翼聖徒。狀態:活化。處理方案:隔離觀察】
另一塊屏幕上是一片位於南美的雨林。雨林深處一個原始部落正在舉行一種詭異的祭祀。他們將一個活人的皮膚完整地剝下,然後穿在另一個人身上。那個穿上人皮的人開始發出不似人類的嘶吼。標簽:【e119號異常點:換皮儀式。狀態:周期性激活。處理方案:無】
還有一塊屏幕上是一片無儘的沙漠。沙漠中央有一座會自己移動的城市。那座城市沒有人,隻有無數提著燈籠的影子在街道上遊蕩。標簽:【g024號異常點:無主之城。狀態:穩定。處理方案:永久封鎖】
這樣的屏幕有成千上萬個。
它們像無數扇通往地獄的窗戶,而這個男人就是每天都要挨個看一遍的……“觀景者”。
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
他的視線落在位於整個屏幕牆最中央的那塊屏幕上。
那塊屏幕的標簽是紅色的。
是整個監控室裡唯一一個紅色的標簽。
【s001號異常點:歸墟。狀態:穩定】e”,至高。
001代表它是被記錄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異常點。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條江的俯瞰圖。江水平靜得像一條綠色的絲帶。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和祥和。
但在畫麵的右下角,一排數據正在瘋狂跳動。
【能量層級:0.0001】
【空間穩定度:99.9999】
【精神汙染指數:0.0000】
這些數據已經維持了上百年,沒有任何變化。
男人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他知道,s001是所有異常點中最特殊的一個。
它不像其他異常點那樣具有明顯的攻擊性或汙染性。它隻是靜靜地待在那裡,像一個宇宙的……“奇點”。
一個連接著無數個世界的……“門”。
關於它的研究報告堆積如山。有的人說它是宇宙誕生的源頭,有的人說它是世界毀滅的終點。還有人說隻要能控製它,就能獲得……“神”的力量。
其中最活躍的就是那個自稱為“青具撈屍人”的組織。
他們像一群瘋子,一代又一代地試圖去解讀它、利用它,甚至打開它。
但他們都失敗了。
因為s001有一個“守護者”。
一個由s001本身的力量孕育而生的……“守護者”。
男人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了幾下。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新的窗口。窗口裡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的資料。
【代號:麵具。所屬:青具撈屍人。威脅等級:極高】
“……又一個不怕死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