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修通道的金屬壁還在發燙，剛才反應堆爆炸的熱浪透過牆壁滲進來，混著冷卻塔傳來的濕冷空氣，在狹窄的空間裡釀出一股刺鼻的鐵鏽味。紅色警報燈的餘光從通道口斜切進來，在李沐投射的全息設計圖上反複掃過，圖紙上密密麻麻的藍色線條和黑色標注像一張蛛網，將“暗水炸彈”的恐怖結構清晰地鋪在眾人眼前——炸彈主體是一個球形艙體，內部嵌套著三層暗水能量環，最核心的位置標注著“水之核心能量注入端口”，旁邊用紅色字體寫著一行小字：“單次注入需消耗核心30能量，爆炸半徑10公裡，暗水汙染區百年不可恢複”。
綠芽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她剛從通道縫隙裡瞥見外麵被暗水霧氣腐蝕的岩石——那些岩石原本是青灰色的，此刻已變成暗黑色，表麵還在緩慢剝落，像得了重病的皮膚。“百年不可恢複……”她重複著圖紙上的字，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天空之境的水域會變成死海，所有水生物都會滅絕，甚至連周圍星球的降水都會被汙染。”她抬眼看向李沐，眼神裡的質疑還沒完全消散，卻多了幾分複雜，“你之前參與研發時，就沒發現這是在毀滅生態嗎？”
李沐的頭盔還捏在手裡，額頭上的機械接口暴露在燈光下——那是一個直徑約兩厘米的銀色圓環，嵌在發際線左側，圓環邊緣有三根細如發絲的金屬線順著太陽穴延伸，沒入頭發裡，此刻正閃爍著微弱的紅色指示燈。聽到綠芽的問題，他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低頭盯著自己的機甲靴，靴底還沾著反應堆爆炸留下的黑色灰燼。“一開始不知道，”他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帶著一絲沙啞，“超星域對外宣稱這是‘星球能量調節裝置’，用來穩定失控的生態核心。直到三個月前，我負責調試能量注入程序，才發現參數不對——所謂的‘調節’，根本就是抽取核心能量製造武器。”
他抬手在全息設計圖上點了一下，圖紙立刻切換到另一個界麵，上麵是一份實驗報告，報告右下角印著超星域的官方印章。“這是我偷偷備份的實驗數據，”他指著報告裡的一行數據，“在暗水炸彈的測試階段，他們找了一顆無人星球做實驗，結果那顆星球的整個海洋都變成了暗水，連大氣層都被汙染了。我看到報告時，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的指尖在“無人星球”幾個字上停頓了一下，“後來我才發現，那顆星球根本不是無人的——上麵有一個小部落，他們的族人最後全變成了暗水傀儡。”
李陽突然湊到設計圖前，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炸彈的引爆程序代碼。“你說你改了參數，是這裡嗎？”他指著代碼裡一串被紅色標記的字符，“這段延遲指令，能讓炸彈的引爆時間從48小時延長到72小時？”
李沐點頭，眼裡閃過一絲欣慰——終於有人注意到他藏在代碼裡的細節。“不止這個，”他伸手在代碼界麵上輸入一串密碼，原本灰色的“能量轉化率”參數突然變成可編輯狀態，“我還把能量轉化率從90降到了60，這樣他們就算抽了核心能量，也沒法讓炸彈達到設計威力。但超星域的數據庫每天都會自動校驗參數，昨天早上，他們發現了我的修改，要把我帶回總部銷毀。”他摸了摸額頭上的機械接口，紅色指示燈閃了一下，“這個接口不僅是權限入口，也是他們監控我的工具——隻要他們想，隨時能通過接口引爆我機甲裡的自毀程序。”
“那你為什麼不把接口拆了？”張強問，他手裡的能量槍已經垂了下來，但手指還搭在扳機上，顯然還沒完全放鬆警惕。
“拆不了，”李沐苦笑了一下，掀起左邊的頭發，露出接口後麵的金屬線，“這些線已經和我的神經連在一起了，強行拆除會導致神經壞死。而且超星域在接口裡裝了定位器，就算拆了，他們也能找到我。”他頓了頓，看向黃葉，“剛才我衝過來時，已經用備用程序暫時屏蔽了定位信號，但隻能維持兩小時——兩小時後，超星域的追兵就會找到這裡。”
就在這時，黃葉胸前的五行感知玉佩突然亮了起來，淡藍色的光芒透過衣料映在全息設計圖上，圖紙上的能量線路竟與玉佩的紋路產生了共鳴——那些藍色的線條開始跟著玉佩的光芒閃爍，像兩條同步跳動的脈搏。黃葉下意識地按住玉佩，指尖傳來熟悉的溫熱，他能清晰地“觸摸”到設計圖裡殘留的一縷微弱能量，那股能量的頻率……和他在父母留下的筆記裡感知到的一模一樣。
“這張圖紙，不是你一個人畫的吧？”黃葉突然問，他的目光落在設計圖左下角一個不起眼的小標記上——那是一個小小的水滴圖案，水滴裡麵藏著一個“黃”字的簡寫，那是他父親黃誌強的專屬標記，小時候他經常看到父親在實驗報告上畫這個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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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愣了一下，順著黃葉的目光看向那個標記，眼裡露出驚訝：“你怎麼知道？這個標記是之前負責核心參數設計的研究員留下的，他三個月前突然失蹤了，超星域說他是叛逃了，但我總覺得不對勁。”他突然反應過來，盯著黃葉的玉佩，“你……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你的玉佩，和他當時帶的玉佩很像！”
“他是我父親。”黃葉的聲音有些發緊，玉佩的光芒越來越亮，父親留下的能量痕跡在設計圖裡越來越清晰，“我母親蘇婉當時也和他一起，他們是來調查超星域的暗水計劃的。”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水麵，通道裡瞬間安靜下來，隻有警報燈的“滋滋”聲和遠處機械守衛的腳步聲。綠芽看著黃葉，又看了看李沐，之前的質疑漸漸消散——如果李沐是超星域的陷阱，不可能知道父親留下的標記，更不可能說出父母失蹤的細節。張強悄悄把能量槍背回背上，手指從扳機上移開，臉上的警惕也放鬆了些。
李陽突然拍了下手，打破了沉默：“現在不是說往事的時候，兩小時後追兵就到了，我們得趕緊製定計劃。”他指著設計圖上的提煉廠主裝置，“要阻止暗水炸彈，就得先關停提煉廠的能量抽取程序，而關停程序需要同時破解四個能量節點，還要有核心數據庫的權限——李沐，你的權限能做到什麼？”
提到正事，李沐立刻收斂了情緒，重新調出提煉廠的結構圖：“我的權限能打開所有檢修通道的門，還能暫時屏蔽節點的防禦係統，但不能直接關停抽取程序——超星域把最終權限給了黑甲統領，隻有他的生物信息能啟動關停指令。不過……”他話鋒一轉，在結構圖上點了一個隱藏的紅點，“這裡有一個備用數據庫，是我之前偷偷建的，裡麵備份了統領的部分生物信息，雖然不全，但應該能騙過節點的驗證係統。”
“需要多久才能破解？”張強問，他走到通道口，透過縫隙觀察外麵的情況，遠處有兩個機械守衛正朝這邊走來，手裡的暗水步槍泛著冷光。
“每個節點破解需要五分鐘，四個節點就是二十分鐘，加上去備用數據庫提取信息的時間，總共需要半小時。”李沐計算著時間，眉頭皺了起來，“但黑甲統領的機甲已經到了西側通道，他的機甲裝有能量探測儀，我們一啟動破解程序，他就會察覺到。”
綠芽突然開口：“我有辦法牽製他。”她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後裡麵是一些綠色的種子，“這是迷蹤藤的種子，我可以把它們種在西側通道的入口，種子遇到暗水能量會快速生長，能纏住機甲的履帶，至少能拖延十分鐘。”
“十分鐘不夠，”張強搖頭，“黑甲統領的機甲有熱能炮，能直接燒毀藤蔓。我和綠芽一起去，我用水元素彈打機甲的能量接口，讓它暫時斷電，爭取更多時間。”
李陽點頭，快速在探測器上標記出路線：“我和黃葉跟著李沐去備用數據庫，提取信息後，我們分頭去北、西節點破解；張強和綠芽去南、東節點，既要破解，還要牽製黑甲統領和守衛。記住，四個節點必須在同一時間完成破解，差一秒都會觸發自爆程序。”
黃葉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玉佩的光芒已經漸漸平複，但父親留下的能量痕跡還在腦海裡清晰可見。他看向李沐，眼神裡的猶豫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我們現在就出發，備用數據庫在哪裡？”
李沐收起全息設計圖，將頭盔重新戴在頭上，額頭上的機械接口閃爍起藍色指示燈——他已經啟動了權限程序。“備用數據庫在主電源室的地下層，需要穿過冷卻塔的通風管道，那裡守衛最少。”他走到通道口，側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機械守衛的腳步聲已經遠去，“現在是守衛換班的間隙，我們有三分鐘時間穿過通道，快！”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張強檢查了一遍能量彈夾，將水元素彈全部裝在最外麵；綠芽把迷蹤藤種子塞進防護服的口袋，掌心已經凝聚起一縷藤蔓，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李陽將探測器調到導航模式，屏幕上顯示出通風管道的路線；黃葉握緊玉佩，跟在李沐身後，目光警惕地掃過通道兩側的金屬壁——他能感知到周圍隱藏的能量波動，那些是超星域埋下的暗水陷阱，還好有李沐在，能提前避開。
穿過通道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隻有一次，他們在拐角處遇到了一個巡邏的機械守衛，李沐快速調出權限程序，對著守衛的傳感器掃了一下，守衛的紅色掃描線立刻變成了綠色，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的權限能暫時把我們標記為‘內部檢修人員’，但不能維持太久。”李沐壓低聲音說，腳步沒有停下。
冷卻塔的通風管道入口就在前方，入口處的金屬網已經生鏽，李陽用工具鉗很快剪開一個缺口。“進去後小心，管道裡有暗水冷凝水，很滑。”他率先鑽了進去，管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還有風扇轉動的“嗡嗡”聲。
黃葉最後一個鑽進管道，在他進入的瞬間，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通道口——紅色警報燈的光芒裡，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從遠處快速逼近，那是機甲的輪廓，黑甲統領已經來了。他心裡一緊，加快速度跟上前麵的人，管道裡的冷風灌進衣領，卻吹不散他眼裡的決心：這一次，不僅要阻止暗水炸彈，還要找到父母失蹤的真相，絕不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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