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女人還在低聲嘀咕,指指點點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背上。我如坐針氈,電影後半段演的啥,我一點都不知道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恐懼和羞恥。完了,這下全完了!這事要是傳回村裡,我就徹底完了!唾沫星子能把我淹死!張左騰家肯定會借題發揮,往死裡整我!傅恒豐也得跟著倒黴!
電影一散場,燈光大亮。我低著頭,用手捂著半張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傅恒豐拉著我的胳膊,快步往外走。經過那倆女人座位時,我聽見她們毫不掩飾的議論聲:
“還真是她!吳香香!她咋跟個男人來看電影?那男的是誰啊?看著不像她家那個癱子……”
“嘖嘖,還能是誰?肯定是相好的唄!怪不得前陣子跟左騰家乾仗那麼凶,原來是有人撐腰了!”
“真不要臉!男人還在醫院躺著呢,就出來偷漢子!”
汙言穢語像鞭子一樣抽在我身上。我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幾乎是被傅恒豐半拖著出了電影院。
冷風一吹,我打了個寒顫,這才稍微清醒點。傅恒豐臉色鐵青,緊緊攥著我的手,低聲說:“彆怕,先離開這兒。”
我們沒再去彆的地方,直接走到停車的地方。一路上,我感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在盯著我,充滿了鄙夷和探究。上了拖拉機,傅恒豐發動車子,開得飛快,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我蜷縮在座位上,把臉埋進新買的那條紅圍巾裡,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剛才電影院裡那點偷來的溫暖和甜蜜,此刻全變成了冰冷的恐懼和絕望。我知道,天,要塌了。
傅恒豐把車開到離村還有二裡地的一個廢棄磚窯後麵,停了下來。四周荒無人煙,隻有枯草在風中搖晃。
他熄了火,轉過身,看著我,眼神複雜,有心疼,有懊悔,更有深深的擔憂。“香香……”他啞著嗓子開口,“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不該帶你去那種地方……”
我搖搖頭,眼淚流得更凶了:“不怪你……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沒管住自己……”
他伸手想替我擦眼淚,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重重歎了口氣:“現在說啥都晚了。那倆長舌婦,肯定會把這事傳開。村裡……怕是要翻天了。”
我抬起淚眼看著他:“那……那咋辦?他們會把你咋樣?”
他苦笑一下:“我能咋樣?一個光棍漢子,頂多被人說幾句閒話。可你……香香,你得有個心理準備。這回……怕是比上回鬨得還凶。”
我心裡一片冰涼。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一個寡婦,跟彆的男人去看電影,還被抓個正著,這在村裡,就是天大的醜事!比打架毀莊稼嚴重多了!
“要不……我走吧?”我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絕望地說,“我帶著孩子離開這兒,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傅恒豐猛地抓住我的肩膀:“胡說!你能去哪兒?帶著倆孩子,咋活?再說,你走了,不就等於承認了嗎?更說不清了!”
“那……那怎麼辦?”我六神無主。
他看著我,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香香,你記住,不管發生啥,咬死了不承認!就說我們是碰巧遇上的,一起搭個車去辦年貨!看電影?誰看見了?黑燈瞎火的,她們能看清個屁!隻要咱倆口徑一致,他們沒憑沒據,也不能把咱咋樣!”
他的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慌亂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對,不能慌!越慌越壞事!就得硬扛著!
他把我送到村口,沒進去。“香香,回去就當啥事沒發生。該乾啥乾啥。有人問起,就按我說的辦。有我呢。”他最後說了一句,眼神裡有種讓我安心的力量。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扯下圍巾,擦了擦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然後一步步朝村裡走去。
村口靜悄悄的,和往常一樣。可我知道,這平靜底下,暗流洶湧。那倆女人的舌頭,恐怕已經像風一樣,把消息吹遍了蔣家村的每個角落。
等著我的,將是一場怎樣的狂風暴雨?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從今天起,我和傅恒豐這見不得光的關係,恐怕再也藏不住了。前麵的路,是刀山,是火海,我都得咬著牙走下去。
這偷來看電影換來的一點光,轉眼就成了燒身的烈火。這日子,真是一步一個坎,不讓人消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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