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粥,他把那本僅他可見的畫冊收起來。
鄭觀棋明顯萎靡不振,其他人見他身體沒事,也紛紛告彆,用詞暖心。
除了關野,他說:“在拯救世界之前先管管自己的眼淚吧。”
聞銳笑了一聲:“你掉眼淚的次數比他多。”
他不說話了,和聞銳一起離開。
林嵐山站在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忽然開口,嘴唇一張一合,眼中充滿懷疑,說得莫名其妙:“你真的隻是不能說話嗎?”
坐在床上、還沒反應過來的少年歪頭,指著自己的嘴巴,點點頭。
湛藍的眼睛裡晦暗不明,他說:“好好休息。”
曲音江擔憂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史君鈺撞進少年的眼睛,微微怔愣,她抿了抿唇,拉著吳瞿和曲音江,跟在林嵐山身後離開。
齊道平朝小柳條和薑宴安揮手,他們離開了,屋裡隻剩下兄弟倆和鄭觀棋。他們首先是向少年道謝,感謝他救了他們。
剛剛走掉的守望,那個林嵐山的眼神很奇怪,齊修遠思忖:“睡了半個月,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鄭觀棋極為緩慢地眨眼,不同的景象在眼前重疊,一會是蒼老的、一會是年輕的、有時在哭、有時在笑……很多一模一樣的人在他眼前閃過,他們表情各異,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不同的情緒,最後都揮手和他告彆。
他有些疑惑,生和死、熟悉和陌生的界限似乎在模糊,一個極為奇怪的問題出現了——他是誰?
心臟好像慢了半拍,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所有的影子都聚集在一起,變成眼前的人。
他終於還是笑著搖頭,指著嘴巴,畫了個叉。
這次連齊道平都感到不對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年翻了個白眼,摸出手機,打字,轉ai語音:“齊道平,彆鬨。”
齊修遠垂下目光,問出那些人可能在懷疑,但是都沒有問出的問題:“你是誰?”
“我沒有懷疑你身份的意思,但是你現在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認識了我們很久。”齊修遠解釋,他看著少年長了不少的頭發——應該很久沒有打理了,已經耷拉到肩膀,可以紮成一掌寬的辮子。
坐在床上的人愣住了,似乎沒有想到齊修遠會這麼問。
金閃閃罕見地沉默,它確定宿主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但是幾次被動,沒有任何問題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金閃閃,】他的聲音帶著無奈,【你不要把我當成傻子可以嗎?我隻是還沒反應過來,不是傻了。】
金閃閃鬆了一口氣。
少年還是打字,僵硬的機械音在回蕩:“我是——”舟……鴉舟……鄭觀棋……還是……?
無意中按到的循環播放讓簡短的“我是”不斷回蕩,像不停休的詰問,下半句遲遲沒有落下。
齊修遠歎氣:“你這半個月,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認識了我們……而且認識了很久,你的眼睛很難過。”那是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麵下了一場陰綿綿的雪,落在眼底、像蓋在口鼻上的薄紗,一時半會可能沒事,堆積久了人也就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