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的關野還沒有這麼嘴硬,他會迂回地表達他的關心,會耍小脾氣。
它問鄭觀棋:“你呢?”
“不知道,我大概28歲?”他嬉皮笑臉地說,揪起一根機械枝試圖讓它比個愛心,卻被伸直的機械枝條輕輕抽了一下。
“小屁孩,”它說,充滿嘲諷之意,“看起來十八,實際應該八歲。”
但是它的神氣語調很快降下來,它語氣低沉地說:“也就是說你是18歲之前就開始做救世主了嗎?祂怎麼會選擇你?”你還是個小孩,上次那個救世主好歹還19歲,怎麼越找越小了?
【聽起來有點像嘲諷。】鄭觀棋托著下巴,如此評價。
金閃閃:【……】
他們都把28歲的關野晾在了一邊。
大關野捧著手裡的一小堆黑色羽毛,沉默接受他們所有的情緒——他該的。
“我說了,我28歲,你又不信,”他笑著拍拍枝條,汙染已經基本被清除,他站起來,晃了兩下,險些沒站穩,“而且你不是看見了嗎?我連你處理不掉的汙染分身都能撕掉,你擔心我乾什麼?”
金閃閃又是一陣意料不到的爆鳴。
它啞口無言,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機械枝條慢慢收回,變成短短的一截,它語氣蔫巴,決定暫時放棄和他爭論:“我走了。”
這裡的汙染濃度太大,一天乾完一年的工作量還是太勉強了,它必須花時間壓縮消化這些汙染。
所以它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奇怪的救世主——神告訴它的、會結束一切的人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孩子?
如果是一個成年人,或者哪怕是那個看起來也是重開一次的、上一次的救世主,它都能理直氣壯一點、都能把擔子挪開一點。
可他是一個孩子,一個無辜的、本來應該好好上學的孩子。
他是一個本來應該被簇擁著的、歡笑的孩子,而不是背負所有負麵、扛起世界重量的救世主。
它開始懷疑一切是否是神的又一次戲弄。
枝條更自閉了,熟悉的囈語作響,它想它不能呆太久,否則它會先一步被汙染蠱惑成怪物。
在準備離開之前,它聽見少年問:“你還能清醒多久?”
“3天,”枝條回答,“不對——你要做什麼!”
“3天足夠了,”他說,“留下吧,再見證一場美夢。”
“不,”它的枝條末端冒出一個推進器,一溜煙地往外溜,“有時間多管管你自己吧,你那個世界的人是都死光了嗎?讓一個剛成年的小孩來吸收汙染?”
站在旁邊的大關野似乎又被罵了。
鄭觀棋沒有攔住枝條逃竄的步伐,他和金閃閃說:【真是截活潑的關野。】
【要我幫忙給它兜回來嗎?】金閃閃試圖幫忙。
【不用,跑得了初一跑不過十五,它本體就在火種基地下麵。】他不再關注逃跑的枝條,轉而看向關野手裡的那捧帶血的羽毛。
還沒等他說話,係統麵板彈出,世界意識磕磕巴巴地說『對……沒……控……時間……我……小心……我……』
“……”他沉默半晌,回複,“我知道了,再撐一會。”
屏幕慢慢消失。
【世界意識還活著?】金閃閃又遺憾又是鬆了口氣。
【快死了。】汙染是詐他的,但是也能側麵說明世界意識的狀態已經不容樂觀了。
他走向關野,從他的手心把其中一片羽毛捏出來:“吃相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