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現的投影中,2號戴上了麵具:“做壞事之後還要領導受害者,你不覺得很誇張嗎?”
『從長遠來看,這位領導者做的並不是壞事』
『但是短期內,人們無法接受自己異變為其他模樣』
『0號發現,他最初的成功是來自朋友的信任和堅持——這些在陌生人身上找不到的東西』
『在災難之後,人們總是有頑強的生命力和盲目的頑固』
紀實影像投影出來,人類對於仿生人的出現兩極分化的意見。
“我認為,仿生人不再是人類,他們失去了人類特質……”
“我並不這麼認為,擁有人類情感和記憶的仿生人和人類有什麼區彆?”
……
在他們進行爭吵和災後重建的時候,2號帶0號來到了中度到重度汙染者的關押處。
她用原麵孔麵對這些即將被進行改造的人。
“為什麼?”0號如是問。
“愛和恨總要有個具體的對象,他們可以恨我。”一個組織裡不能隻有白麵,更要有惡人黑麵。
她把麻醉槍對準他們。
第一批被換上機械心臟的人很快死去,失去人類的心臟之後,汙染會逸散,他們的容量也會很小。
他們開始嘗試新的方法——把芯片植入心臟,鎖住汙染的同時抑製汙染,嘗試拉長戰線消磨汙染,就像關野自己在做的那樣。
“最大程度的重複利用容器,”2號的評價客觀又冷漠,“需要特製的武器,讓他們無法活動,自我消化。”
0號在白熾燈的燈光下看著她,他們的距離不過半米,他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巨大的鴻溝。
一部分人類在她的口中已經成為工具,但他無法指責,因為所有的決定他都參與,他更知道這些從長遠看是有利的。
1號正在地麵做宣傳工作,她記錄每一位死者,用文字悼念他們。
兩個人居然走向不同的極端。
0號說:“好,但是殺人的工作不能交給你。”
你不能習慣於殺人,你得對生命有基本的敬畏——這是我作為朋友給你的勸告。
2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殺還有救的人。”
不必擔心我會叛變,我永遠站在人類這一邊。
『火種和柴薪緩慢地把野火分為兩部分』
2號會驅逐汙染值超過限度的柴薪、還有救的柴薪,也會給予他們最後的安眠。0號和火種會負責親手殺了這些英雄。
在他們的感染下,陸陸續續地、有很多人加入了野火,成為柴薪或火種。
他們有的來自上城區、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又經曆了第一次大災變,萌發出強烈的恨和反抗情緒;有的來自下城區,加入僅僅是因為野火管飯,而他們的家人會因為他們的死獲得安置賠償,在他們眼中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又或許是,有的人窮極一生也沒得到他人的尊重,但是災難讓人人都平等了,死亡是公平的。
在這裡,我們是同誌、是英雄。
但總地來說,野火的成員也並不多。
他們似乎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成為戰士、成為容器或成為英雄。
1號記錄下每一個再也沒有醒過來的人。
『人們會一直麻木嗎』
『不會,因為野火已然燃燒』
“嘩——”跳躍的火種落在中央的數座雕塑上,投影在這些雕塑上搖曳,映襯得他們都像焦枯的柴。
“請看看——”1號的聲音激昂,她把火種和柴薪的絕望、堅持展現在人的麵前,她依舊赤誠地對待每一個人類,她堅信人是頑強的、團結的物種,“有很多人正在抵抗汙染,難道我們已經忘記了死於第一次大災變的人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