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舟看著精神狀態不佳的林嵐山,決定還是不胡編亂造繼續刺激他了。
同時,他覺得齊道平是個多嘴的人。居然連成語都用上了,看來他也是真的很好奇。
鴉舟拍拍小舟的肩膀,小舟朝著他們走了幾步,白發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揚起。
小舟的眼睛在夜晚能倒映出一輪蒼涼的月亮,他指著看起來無憂無慮的鴉舟說:“你們中的誰認識我嗎?除了他。”
已經冷靜下來的林嵐山感受著被丟回到他身上的汙染的畏懼,好像也能觸摸到捆住汙染的那些鎖鏈傳來的涼意。
他再次看向小舟,曲音江他們擔憂的視線依舊停留在他身上,他想——還是不一樣的,沒人看得懂這個小舟眼底的情緒。
白色的幽靈沒有束縛住他的錨點,他是沒有線的風箏,飄在天際,或許會成為月亮、或許會成為太陽。
也可能在某次天亮隨著第一縷陽光的照射徹底消失。
沒人回答小舟的問題,他堪稱端莊的表情消失,笑容重新升起,現在除了顏色、他和鴉舟一模一樣了:“他尊重你們、理解你們,我也嘗試著這麼做了。”
“所以無需為我介懷,我隻是他的某個時期,世界上除了他沒人會完整地知道我,”他扣住了鴉舟的手,兩個溫熱的掌心貼在一起,交叉的手指成為他們緊密聯係中的一部分,“我們都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這個副本將由我主導,他會得以保全、他的損失會降到最低。”
他把自己形容得像個無關緊要的物品,像一麵打碎的鏡子,每一片都折射出雪原的遼闊和晶瑩,卻又隱隱地從中透露出白色的涼意。
“你們認識的也隻是他,但認識我的早已經離開,”小舟繼續這麼說著,眉眼間帶上一絲懷念,“我對你們沒有感情,你們也無法成為我的錨點。”
他終究是會消失的。
小舟會離開,鴉舟會成為鄭觀棋。
“你問過我的意見嗎?”『關野』說,“我記得我才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眾人的視線被開口的巨樹吸引,齊道平拍了一下樹乾:“會說話的樹,牛!”
“沒錯,是牛。”鴉舟點頭,原地挑釁。
“可是你不想,”小舟看著機械巨樹,平靜地說,“我感受到了,你也很累,你不想成為救世主。”
“你想嗎?”『關野』從沒覺得自己這麼有耐心過,“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嗎?你要走的是怎樣的一條路、這條路又通向哪裡?”
『關野』現在拋棄了一切的身份——救世主、英雄、懦夫、人類、仿生人……他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唯一的、冥頑不靈的學生。
這個學生很聰慧,但是卻懵懵懂懂,對自己的道路一無所知。他無法強迫他去做些什麼,隻能循循善誘,帶他理解一些東西。
他的話讓小舟陷入沉默,白色的眼睛漸漸放空,他轉頭對鴉舟說:“要不我們直接速通吧,你為什麼要在乎他們的意見?”
反正結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鴉舟沒理他,反而立刻回頭安撫林嵐山他們:“不是我的意思哦——不要激動、彆死。”
“這個世界上難道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嗎?”齊道平摟著齊修遠好奇地詢問,“你怎麼就篤定沒有人了解你?”
“……”他不回答。
小舟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很安靜的木蘭柯,又垂下眼睛:“如果每次相遇都是為了分彆,還不如沒遇見過。”
亮晶晶:『對不起。』
金閃閃的擔憂要溢出來了,它知道宿主不會回答,但它還是問了:【他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