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時,夏眠是被窗外的鳥鳴驚醒的。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殘留著淡淡的清冽氣息,像是餘澤從未離開過,又像是早已遠去。她猛地坐起身,胸口的悸動還未平複,肩膀上的酸痛與脖頸間的痕跡,都在提醒著昨晚那場極致纏綿又帶著毀滅感的告彆。
臥室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夏眠緩了緩神,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心頭的空落感瞬間蔓延開來。
她走到浴室門口,猶豫了一下推開門,裡麵早已沒了餘澤的身影,隻有洗漱台上整齊擺放著的牙杯牙刷,還維持著兩人共同使用的模樣。鏡子裡的女人,眼底帶著濃重的紅血絲,嘴唇微微紅腫,脖頸上散落著深淺不一的印記,狼狽又脆弱。
夏眠深吸一口氣,擰開冷水龍頭,用冰涼的水拍打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收拾好自己走出臥室時,樓下傳來輕微的動靜。她扶著樓梯扶手往下看,隻見餘澤穿著一身熨燙平整的西裝,正坐在餐桌旁,麵前放著一杯溫熱的咖啡,目光落在窗外,神色沉鬱,看不出情緒。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餐,煎蛋、麵包和牛奶,都是她愛吃的,卻沒動過幾口。那條價值千萬的鑽石項鏈,被放在餐桌中央的白色瓷盤裡,在晨光下閃著刺眼的光,像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聽到腳步聲,餘澤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複雜的情緒,有不舍,有掙紮,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醒了?過來吃點東西。”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帶著昨晚放縱後的疲憊。
夏眠沒有動,隻是站在樓梯中間,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不用了,我還要出去。”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仿佛昨晚的纏綿從未發生過。
餘澤的眼神暗了暗,握著咖啡杯的手指緊了緊,指節泛白。“吃完再出去,不差這一會兒,我一會兒送你去。”他試圖挽留,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卑微。
“不了。”夏眠搖了搖頭,轉身走向玄關,“我自己開車去就行,你不用送我。”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再看那桌早餐,更沒有看那條鑽石項鏈——那些曾經讓她心動的、貪戀的,如今都成了最鋒利的刀刃,輕輕一碰,就足以讓她遍體鱗傷。
換鞋時,她看到玄關的櫃子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上麵沒有署名,卻能認出是餘澤的字跡。夏眠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微微顫抖,終究還是沒有去碰,像是那信封裡裝著的,是她無法承受的重量。
推開門的瞬間,清晨的微風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涼意。夏眠沒有回頭,徑直走向自己的車,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引擎的那一刻,她透過後視鏡看到了站在彆墅門口的餘澤。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身形頎長,卻顯得格外孤寂。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的車,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直到車子駛離彆墅,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夏眠才猛地踩下油門,將所有的不舍與疼痛都甩在身後。
車子駛離彆墅區,夏眠拿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媽,下午的相親,地點定好了嗎?我這邊忙完醫院的事就過去。”
電話那頭的母親愣了一下,隨即傳來欣喜的聲音:“定好了定好了!就在市中心的那家茶館,環境安靜,對方是個外科醫生,人踏實穩重,你們好好聊聊!”
“知道了。”夏眠應了一聲,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前方筆直的公路,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那三年的溫柔與陪伴,那些物質上的極致滿足,那些未說出口的承諾與期待,還有昨晚那場痛徹心扉的纏綿,都將成為過往。她現在要奔赴的,是父母期盼的、安穩的、沒有餘澤的未來。
而彆墅裡,餘澤看著夏眠的車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緩緩轉身走進屋內。餐桌上的早餐依舊完好,鑽石項鏈依舊耀眼,可那個本該坐在對麵的人,卻走了。
他走到玄關,拿起那個白色的信封,裡麵裝著一張銀行卡和一張紙條。紙條上隻有簡短的一句話:“卡裡的錢,夠你安穩過一輩子。”
餘澤緊緊攥著那張紙條,指腹摩挲著上麵的字跡,眼眶瞬間紅了。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那句“我願意娶你”,家族的壓力、世俗的眼光、無形的枷鎖,讓他遲疑了太久,直到失去,才明白自己早已離不開她。
肩膀上的齒痕還在隱隱作痛,那是夏眠留下的、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餘澤抬手撫摸著那個傷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醫院裡的氛圍依舊凝重,司泠夜的治療按部就班進行,傑克正在調整神經刺激的參數,林雪顏守在床邊,眼神執著而堅定。夏眠走進病房時,刻意用高領毛衣遮住了脖頸的痕跡,臉上努力擠出平靜的笑意。
“今天氣色好多了。”林雪顏抬頭看她,沒察覺異樣,“傑克醫生說,司泠夜的腦部活躍度有輕微上升,是好跡象。”
夏眠點點頭,走到角落坐下,目光落在司泠夜蒼白的臉上,心裡卻亂成一團。她時不時看手機,生怕錯過母親發來的相親細節,那份焦灼與疏離,連傑克都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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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心事?”治療間隙,傑克走到她身邊,低聲問。
夏眠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可能有點累。”
傑克沒再多問,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下午三點,夏眠跟林雪顏打了聲招呼,匆匆離開醫院。她沒有回家換衣服,直接驅車前往母親說的茶館。路上,她對著後視鏡補了點口紅,試圖掩蓋眼底的疲憊,可一想到昨晚的纏綿與今早的告彆,心臟還是陣陣抽痛。
茶館環境清雅,木質桌椅透著溫潤的質感。夏眠走進預定的包廂時,裡麵已經坐了一個男人——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正是母親說的外科醫生,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