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碎礫在腳邊滾過，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像極了十年前青羽市坍塌時，無數玻璃與磚石墜落的餘響。林陽走在隊伍最前麵，靴底碾過一塊嵌在地麵的碎瓷片——那瓷片邊緣還留著淡藍色的纏枝紋，像是某戶人家餐桌上的碗碟，如今卻成了廢墟裡無人問津的遺骸。
“能量痕跡越來越清晰了。”洛羽跟在他身側，指尖懸在半空，像在觸摸一道無形的絲線，“方向是正北，和神棍儀器顯示的核心區域完全重合。”他的臉色比在超市時好了些，但眉骨處仍泛著一層薄汗，顯然持續感知能量對他的精神消耗不小。
秦雨從背包裡翻出一瓶水，擰開遞過去：“慢點感知，不用急。”她的目光掃過洛羽泛白的嘴唇，又看向周圍的廢墟——這裡比超市附近更顯破敗，連歪斜的招牌都少見，隻剩半截半截的牆體突兀地立在灰黃色的塵土裡，像是被啃噬過的牙齒。鄒曉婷走在她身邊，手裡緊緊攥著那個從鏡像城市帶出來的指南針，指針卻一直在瘋狂打轉，金屬外殼上的鏽跡蹭得她掌心發癢。
“這破玩意兒徹底廢了。”鄒曉婷把指南針塞進褲兜，踢了踢腳下一塊刻著“和平路”的路牌——路牌被攔腰折斷，另一半早已不知所蹤，“以前在鏡像城市還能用，到了這真廢墟，連方向都認不清了。”
“不是認不清，是這裡的磁場被主錨點的能量攪亂了。”神棍從帆布包裡掏出那個銀色儀器，屏幕上跳動的綠色線條正沿著一條固定軌跡延伸，“十年前空間坍塌時，主錨點爆炸產生的能量波改變了這片區域的磁場，普通指南針根本沒用。但你們看，能量殘留的軌跡是固定的，就像……”他頓了頓，在腦海裡搜尋著合適的比喻，“就像生鏽的鐵軌，就算鏽得再厲害，軌道的方向也不會變。”
肖煥走在隊伍最後，目光始終警惕地掃著身後的廢墟。自從離開超市，那股若有若無的窺視感就沒消失過，像附骨之疽。他抬手按了按耳後——那裡本該有個微型通訊器，能和鎮樞司總部聯絡，可自從進入青羽市廢墟，通訊信號就徹底中斷了，他們現在是真正的孤軍奮戰。“後麵沒人跟上來，但總覺得不對勁。”他壓低聲音，對身邊的羅飛說，“觀察者組織的人沒理由隻盯著不行動，他們在等什麼？”
羅飛的手始終按在腰間，即便沒有能量槍，多年的戰鬥本能也讓他保持著隨時能衝出去的姿態。“要麼是在等支援，要麼是在等我們走進他們的圈套。”他眯起眼，看向不遠處一道垮塌的牆體——牆體後麵隱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晃過，快得像陣風，“剛才那是什麼？”
林陽立刻停下腳步，抬手示意隊伍戒備。他順著羅飛的目光看去，那道黑影已經消失在牆體後麵，隻留下一片揚起的塵土。“洛羽，能感知到嗎？”
洛羽閉起眼，眉頭瞬間皺緊，臉色又白了幾分：“是剛才的人，東側那個！他在試探我們的反應，沒敢靠近。”他猛地睜開眼，語氣帶著點不確定，“而且……他的能量波動好像變弱了，不是消耗，是……被什麼東西壓製住了？”
神棍立刻把儀器對準那道牆體，屏幕上跳出一個微弱的紅色光點，正緩慢地往東北方向移動。“他在撤退？”秦雨有些意外，“剛才還盯著我們不放，怎麼突然走了？”
“不是撤退，是被調走了。”林陽的目光落在廢墟深處，那裡的天空似乎比彆處更暗，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像是要塌下來，“他們的目標可能不是我們，是核心區域。或者說，他們在等我們替他們掃清核心區域的障礙。”
這個猜測讓眾人心裡一沉。鄒曉婷想起神棍之前說的話，黎叔的黑色控製盒能激活所有次級錨點，一旦落到觀察者組織手裡，後果不堪設想。“那我們得快點，不能讓他們搶先。”
林陽點點頭，剛要邁步，就被神棍拉住了胳膊。“等等。”神棍的目光落在地麵上，那裡有一道極淺的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拖拽過，痕跡儘頭是一塊翻起來的水泥板，下麵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你們看這個。”
眾人圍了過去。洞口不大，隻能容一個人彎腰進出，邊緣的水泥被磨得很光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有人經常從這裡進出。洛羽探頭往洞裡看了一眼，立刻往後縮了縮：“裡麵有能量殘留，和超市倉庫裡的很像，是次級錨點的能量，但……更弱，像是快耗儘了。”
“會不會是之前被黎叔控製的次級錨點？”周晨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洞口邊緣的泥土，泥土很鬆軟，像是剛被翻動過，“說不定裡麵藏著什麼線索。”
神棍從包裡掏出一個小手電筒，按下開關，一道微弱的光束照進洞裡。洞不深，約莫兩三米就到了底，能看到裡麵堆著些破舊的紙箱，還有一個生鏽的鐵架子，架子上放著個東西，借著光束能看到金屬的反光。“裡麵有個盒子。”神棍的聲音有些凝重，“和林曉月那個金屬盒很像，但能量波動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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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陽示意羅飛和肖煥守住洞口兩側，自己則彎腰鑽進洞裡。洞壁很潮濕，沾了他一後背的泥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和鐵鏽味混合的氣息。他走到鐵架子前，看清了那個盒子——確實和林曉月的金屬盒很像，都是巴掌大的銀色金屬盒，但表麵沒有任何花紋，隻有一道深深的劃痕，像是被什麼利器砍過。
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拿起來，盒子很輕，像是空的。剛要打開，就聽到洞口傳來洛羽的聲音：“小心！裡麵有能量陷阱！”
林陽立刻停住動作，剛要把盒子放下，就感覺到掌心傳來一陣灼熱。盒子表麵的劃痕突然亮起一道暗紅色的光，一股熟悉的黑色能量順著掌心往上爬，和當初黎叔攻擊他的能量一模一樣，隻是微弱了許多。
“彆碰！”神棍在洞口大喊，“那是黎叔留下的陷阱，盒子裡裝的是次級錨點的殘片，一接觸就會觸發能量反噬！”
林陽想把盒子扔掉，可掌心像是被粘住了一樣，根本甩不開。黑色能量順著手臂往上蔓延，所到之處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比當初被黎叔擊中時更難受，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紮他的骨頭。他咬著牙，用另一隻手去掰掌心，卻怎麼也掰不開。
“用這個！”洛羽從背包裡翻出一個銀色的小圓盤，扔給林陽，“這是能量中和器，之前在鏡像城市用剩下的，應該能壓製住！”
林陽接住圓盤，立刻按在盒子上。圓盤接觸到盒子的瞬間，發出“滋啦”一聲輕響，暗紅色的光瞬間黯淡下去，黑色能量也停止了蔓延，慢慢縮回盒子裡。他鬆了口氣，剛要把盒子遞給洞口的神棍，就聽到外麵傳來羅飛的大喊：“小心！有埋伏！”
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被重物擊中。林陽心裡一緊，顧不上盒子，立刻彎腰鑽出洞口。隻見三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站在不遠處，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根黑色的棍子，棍子頂端泛著暗紅色的光，和盒子上的光一模一樣。羅飛正捂著胳膊往後退，嘴角滲著血絲，顯然是剛才被棍子擊中了。肖煥擋在秦雨和鄒曉婷身前，臉色緊繃，隨時準備衝上去。
“是觀察者組織的人！”神棍把儀器往背包裡一塞，從裡麵掏出兩把銀色的短刀，扔給肖煥一把，“他們手裡的是能量武器，能放大次級錨點的能量，彆被打到！”
那三個黑衣人沒說話，隻是一步步往前逼近，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洛羽站在林陽身邊，緊緊攥著拳頭，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他能感知到，這三個人的能量波動比剛才那個偵查的人強多了，而且他們的能量裡摻雜著和盒子裡一樣的殘片能量，像是被某種東西改造過。
“你們的目標是核心區域的主錨點？”林陽把那個金屬盒揣進懷裡，手裡緊緊攥著洛羽扔給他的能量中和器，“黎叔的控製盒在你們手裡？”
為首的黑衣人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和黎叔的聲音有些相似：“不該問的彆問，把你懷裡的盒子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羅飛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往前一步，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就憑你們三個？”話音剛落，他就猛地衝了上去，一拳朝著為首的黑衣人砸去。黑衣人顯然沒料到他動作這麼快，慌忙用手裡的棍子去擋，“砰”的一聲，棍子和拳頭撞在一起，羅飛往後退了兩步，黑衣人也被震得踉蹌了一下。
肖煥趁機從側麵繞過去，手裡的短刀朝著左邊的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反應很快，側身躲開，棍子橫掃過來，肖煥彎腰避開，刀光一閃，劃在了黑衣人的胳膊上，黑色的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那不是正常人的血，顏色深得像墨。
“他們不是普通人！”肖煥大喊一聲，心裡一沉。正常人的血是紅色的，而這些人的血是黑色的，顯然是被次級錨點的能量改造過，成了半人半能量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