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搖的指尖還抵在那片灰燼上,涼意順著指腹爬進血脈。她膝蓋一軟,歸墟劍斜插進石縫,劍柄顫了兩下,終於不動。
幽冥化作黑貓,一躍而上,尾巴掃過她頸後,一縷清涼的劍靈之氣滲入神識。她喉嚨發緊,五宗劍意殘流仍在顱內翻攪,像無數細針來回穿刺。她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漫開。
“睜眼。”幽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低而穩。
她猛地吸一口氣,眼睫一顫,緩緩抬起眼皮。視野模糊了一瞬,又漸漸清晰。歸墟劍的五道殘紋黯淡無光,卻仍能感應到五大仙宗的方向——玄劍峰巔的霜雪、丹靈穀底的藥香、禦獸荒原的獸息、幻音石林的風鳴、乾坤崖底的雷痕。
她抬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拔。劍身離地時,地麵裂開一道細紋,霜氣順著縫隙蔓延三寸,隨即熄滅。
“傳令。”她聲音沙啞,卻清晰,“歸墟令出,五宗共修。”
蘇靈聽見了,立刻從藥囊裡摸出一枚玉符,指尖一捏,玉符碎成五片,青光閃動,分彆射向五個方向。林風站在她身側,袖中青玉笛輕顫,他抬手按住,低聲問:“現在就開始?”
“越快越好。”柳搖撐著劍,站直身子,“靈脈亂了,再拖三天,東域就會斷氣。”
謝無涯站在不遠處,掌心仍握著那半塊殘玉。玉麵溫潤,紋路與地上那半塊嚴絲合縫。他低頭看著,指節微微發白。耳邊忽然響起一陣低語,像是風穿過荒原的裂穀,又像是血在骨縫裡倒流——魔域的召喚,從未停歇。
他閉眼,想起七歲那年,被扔在魔淵邊緣,身上隻裹著一塊染血的白狐裘。二十年來,他潛伏仙宗,隻為找到那個能斬斷命運的人。如今,人就在眼前,而他卻還在被血脈拖回深淵。
他睜開眼,走向天命之牆的廢墟。
那裡隻剩一道焦黑裂痕,深不見底,金血符文早已化作飛灰。他停下,低頭看著殘玉,片刻後,鬆開手。
玉墜入裂痕,無聲無息。
那一瞬,耳邊的低語戛然而止。他體內那縷魔血微微一顫,隨即沉寂,像被斬斷的藤蔓,再無牽連。
他轉身,目光落在柳搖身上。她正扶著歸墟劍,對蘇靈低聲交代什麼。灰撲撲的雜役服沾著血汙和灰燼,馬尾散了半邊,可她站得筆直,像一柄出鞘未收的劍。
他走過去,站到她身側。
蘇靈取出最後一枚“九轉回靈丹”,丹丸通體乳白,表麵浮著九道金紋。她咬破指尖,一滴精血滴落,丹丸瞬間化作光霧,被她掌心托著,走向大殿中央的主靈眼。
那是一口乾涸的靈泉,泉心布滿裂紋,靈氣早已枯竭。她將光霧緩緩灑下,光點如雨墜入泉底,觸底的瞬間,一絲微弱的青光從裂縫中滲出。
林風抬起青玉笛,沒有吹奏,隻是指尖在笛孔上輕輕一劃。笛音無聲,卻引動四方。片刻後,五道影子破空而來——玄劍峰的霜狼、丹靈穀的藥蟾、禦獸荒原的鐵背熊、幻音石林的風隼、乾坤崖的雷鷹。五頭護宗靈獸落地,各自站定方位,低吼一聲,靈力自體內湧出,彙成五道光柱,直貫靈眼。
柳搖抬手,歸墟劍橫空一劃。劍氣如網,五色光流自劍身溢出,與五宗靈力交織,形成一張巨大的靈網,罩住整個靈眼。
“引!”
五宗弟子立刻響應。玄劍弟子執劍列陣,劍氣為引;丹靈弟子結印,藥力為媒;禦獸弟子吹哨召獸,血脈為橋;幻音弟子撥弦成音,心神為鎖;乾坤弟子畫符布陣,天地為基。靈網收緊,亂流被梳理,緩緩注入靈眼。
泉心震動,一道青光衝天而起。
光柱直上雲霄,撕開厚重的陰雲。久違的陽光灑落,照在廢墟之上,照在眾人臉上。
柳搖鬆了口氣,膝蓋一軟,差點跪倒。謝無涯伸手扶住她臂膀,她沒推開,隻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沒應聲,隻將手收了回去。
蘇靈走到她麵前,手裡拿著一枚玉簡:“各宗弟子名冊已錄,傷亡、靈力損耗、資源存量都記下了。接下來,怎麼分?”
柳搖沉默片刻,抬腳走向中央石台。那是一塊完整的青石,四周刻著五大仙宗的圖騰。她將歸墟劍高高舉起,猛然插入石台正中。
劍落,五道殘紋同時微亮,仿佛與地下靈脈產生共鳴。
“劍在令在。”她聲音不大,卻傳遍全場,“五宗同責,共修共治。”
人群靜了一瞬。
隨即,蘇靈率先解下腰間藥囊,取出一卷丹方,放在石台邊緣。林風緊隨其後,將一枚獸契按在石台上。玄劍弟子交出劍紋令,幻音弟子獻上音律譜,乾坤弟子放下符籙殘卷。
一件件信物堆在石台四周,像一場無聲的誓約。
柳搖看著,緩緩鬆開劍柄。她知道,這隻是開始。舊怨未消,壁壘仍在,資源遲早會爭,權力終將生變。但她也清楚,此刻的他們,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謝無涯站在她身後半步,目光掃過石台,又落在她背影上。她肩頭微顫,顯然是強撐著沒倒。他張了口,想說什麼,卻聽見幽冥在她肩頭低語:“你撐不了多久了。”
柳搖沒回頭,隻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神識的震蕩又開始了,像潮水般一波波湧來。她知道,五宗劍意反噬不會輕易退去,至少三天內,她無法再動用歸墟劍。
“先……找地方歇一下。”她聲音微弱。
蘇靈立刻上前扶住她:“我背你。”
“不用。”她搖頭,“走幾步就行。”
三人一貓緩緩向殿外走去。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影子拉得很長。
林風留在原地,看著石台上那柄歸墟劍。劍身裂痕隱約可見,五道殘紋時明時暗。他抬手,輕輕撫過劍柄。
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震顫,像是劍在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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