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佛宗。
宗門之內,鐘磬之聲悠悠,檀香嫋嫋,一派祥和。
可這祥和,卻被一道狼狽不堪的金色流光,驟然撕碎。
那肥碩老僧自半空中跌落,一頭撞進了佛宗的主殿。
他身上的袈裟早已破碎,臉上那副萬年不變的彌勒佛般的笑意,此刻蕩然無存,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傳我法旨!”
他甚至來不及喘上一口氣,聲音已是嘶啞,卻裹挾著金丹大能的威壓,傳遍了整座山門。
“宗門上下,即刻起,封山!”
“護山大陣開啟!”
“所有弟子,不得擅離宗門半步!違令者,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一連三道法旨,讓整個天海佛宗,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緊接著,便是無數道驚疑不定的目光,齊齊彙向那座主殿。
殿內,老僧屏退了所有聞訊趕來的弟子長老。
他獨自一人,癱坐在蒲團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張肥碩的臉上,冷汗如瀑。
完了。
天海佛宗,完了。
法慧師弟被一劍斬落,生死不知。
法嚴師兄的金剛法相被人生生踩碎。
法寂師兄更是被一棍掃飛,如今連是死是活,都尚未可知。
而他,不過是跑得快些罷了。
四大金丹,一逃三傷。
天海佛宗創派數萬年來,何曾有過這般慘敗?
而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兩個人。
一個,是太阿劍宗那名喚作蘇清寒的女弟子。
另一個......
一想到那道扛著鐵棒,滿臉桀驁的身影,老僧的心頭,便是一陣無法抑製的戰栗。
齊天大聖......
這特麼到底是誰?!
這方小小的天地,怎麼會有這等存在?!
不行!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老僧那雙眯起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瘋狂。
他猛地站起身,踉蹌著走到那尊巨大佛像的背後,在一處不起眼的牆壁上,用力一按。
轟隆——
地麵裂開,露出一道通往地底的幽深階梯。
他沒有半分猶豫,徑直走了下去。
地底,是一間空曠的石室。
石室中央,隻有一座漆黑的祭壇,其上,供奉著兩塊暗淡無光的玉牌。
老僧走到祭壇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那兩塊玉牌之上。
玉牌之上,血光一閃,那兩道本已微不可聞的氣息,竟是瞬間暴漲。
兩道模糊的虛影,自玉牌之中,緩緩升起。
左首一人,身形魁梧,象首人身,六根白玉長牙自口中探出,森然可怖。
右首一人,獅麵獠牙,金色的鬃毛如火焰般燃燒,威勢無邊。
“法元,何事驚擾我等清修?”
那象首人身的虛影,緩緩開口,聲音沉悶如雷,帶著幾分不悅。
被稱作法元的老僧,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聲音裡滿是倉皇與悲切。
“二位尊者!小元界有大魔出世,禍亂蒼生!”
“法慧師弟已遭其毒手,法嚴、法寂二位師兄亦是身受重創,生死不知!”
“什麼?!”
那獅麵獠牙的虛影聞言,眼中金光暴漲,周遭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我佛宗道統,傳承萬載,在這方下界,已是至尊,何人敢如此放肆?!”
法元抬起頭,臉上滿是怨毒。
“那魔星,乃是太阿劍宗新收的一名弟子,觀其根骨,不過雙十年華,卻已是築基之境,更能逆伐金丹,手段狠戾,遠勝魔道!”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顫抖。
“此魔星身後,更有一尊來曆不明的妖猴,神通廣大,蠻不講理,自稱......齊天大聖!”
“齊天大聖?”
那象首人身的虛影,重複了一遍這個名號,聲音裡,竟是帶上了幾分凝重。
法元見狀,心中一橫,繼續道:
“那妖猴,不知是何來曆,可一根鐵棒,便能驚退我佛宗三大金丹!我等,實在是......無力抵擋!”
“此獠若是不除,我天海佛宗基業將毀事小,怕是......連二位尊者在下界的道統,亦要被其清算!”
“懇請二位尊者垂憐,降下法身,為這方天地,除此大患!”
石室之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