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他們兄妹二人重回夷陵,在亂葬崗開辟了一處避難所。
岐黃溫氏這一支實在可憐,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
唯一能主事的溫情,還是個修為不高的醫師。
但他們姐弟也是哥哥和江澄的救命恩人。
起先的魏嬈即便有再多不滿,也因著這層關係咽了下去。
接觸以後,她才知道,這五十來個姓溫的人,都是很好的人。
他們在亂葬崗上搭屋種地,靠著自己的雙手勞作養活了自己。
荒涼貧瘠的亂葬崗上長出了蘿卜,一群老老少少的臉上也重新有了喜色和生的希望。
哥哥將溫寧煉成了凶屍,很成功,他甚至還有生前的記憶。
師姐和金子軒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魏氏兄妹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不敢去,也不能去。
平淡不是生活的底色,變臉才是。
一年後,師姐生產在即。
她收到師姐來信,希望魏嬈能去金鱗台陪她。
她知道師姐肯定是想念他們兄妹,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見麵。
動身之際,溫情送來了家族秘藥‘複生’。
她收下了這份沉重的心意,這是溫情和岐黃溫氏一族的感激。
師姐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聰明靈動。
七日宴上就知道抱著他爹的歲華不撒手。
魏嬈依舊不喜歡金子軒,即使他已經改過了很多,對師姐也很好。
不過金氏族人也都很討厭她,隻是看在師姐和金子軒的麵子上沒有發作罷了。
私下裡小動作不斷,她顧忌著師姐的麵子,選擇了隱忍。
尤其是金光善那個糟老頭子,看向她的眼神真是讓她說不出的惡心反胃。
唯一一個態度還算和善的,是那個看不出深淺的金光瑤。
不過,他在金氏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
金淩滿月宴要大辦,金子軒清楚自己夫人的心思,所以特意邀請了自家兄長。
魏嬈看著師姐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忽然就對金子軒沒那麼反感了。
好吧,隻要他一輩子對師姐好,那她死之前也願意誠心誠意地叫他一聲姐夫。
為什麼是自己死之前?
因為她師姐必定會長命百歲,事事無憂。
金子軒得一輩子陪著她。
可惜,那聲姐夫,她終究還是沒機會喊出口。
他身死的消息傳回金鱗台的時候,魏嬈立刻被下了地牢。
她甚至沒有機會去看一眼師姐臉上的表情。
耳邊是尖銳的嗡鳴,眼前迷糊一片。
她根本沒辦法思考,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甚至那些殘酷又狠辣的刑罰手段,都沒能喚回她的神誌。
金子軒死了。
溫寧殺的。
也就是她哥殺的。
為什麼?
怎麼可能?
哥哥與師姐感情甚篤,他怎麼會忍心去傷害師姐最愛的人?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就一步步都到今天了呢?
她被掛在刑架上,身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鎖骨被洞穿,鐵鏈死死箍住身體。
十指儘斷,雙腿也被打折。
身上日日落滿鞭痕針孔,陰毒的手段日日不重。
師姐抱著金淩,強逼著金氏族人將她放了出去,將她送出了蘭陵城。
她望著師姐那雙噙滿眼淚的眸子,一句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
拖著滿身傷痕,還沒走出多遠,就被黑布兜頭罩住,打暈帶走。
再次醒來,她已經置身一處暗室。
進來的那個人,她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以金光善荒淫無度的本性,會放過她才真的奇怪。
不過若是他以為自己如今的模樣就能任他宰割的話,那也太看不起她了。
她惡狠狠地咬掉了金光善頸邊的一塊皮肉,換來了金光善的惱羞成怒和加倍虐待。
以往那些聽都沒有聽過的刑法,被他一個個實驗在自己身上。
身上已經痛到麻木了,但還是掩蓋不了她內心的恐懼和荒蕪。
她要怎麼麵對師姐,怎麼麵對江澄,怎麼麵對那個她日日抱在懷裡的金淩?
哥哥又會是什麼下場?
他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逃過以後又能如何呢?
她不知如何麵對師姐,難道哥哥就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