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生神器？如意通絡棒？全包了？”
陸川手裡嗡嗡震動的“如意棒”差點脫手飛出去，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湧進來的這群氣勢洶洶、眼神放光的大媽。領頭那位東北口音的大媽，嗓門洪亮得能把廠房頂棚的灰塵震下來。她們穿著鮮豔的運動服，燙著時髦的卷發，手裡還拎著印有“夕陽紅廣場舞隊”字樣的購物袋，與這破敗油膩的情趣用品廠格格不入，形成了一種荒誕到極致的畫麵衝擊。
“不是…阿姨們，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陸川趕緊把還在震動的“如意棒”藏到身後，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裡是…呃…極樂鳥情趣用品廠，生產的是…是那種…”他實在不好意思在長輩麵前說出那個詞。
“哎呀！知道知道！不就是以前搞那些不正經玩意的嘛！”東北大媽大手一揮，毫不在意，眼神精準地鎖定了陸川藏在身後的手，“小夥子，彆藏了！就你手裡那個嗡嗡響的棒槌！是不是就是網上傳的那個‘如意通絡棒’？能通經絡、活氣血、專治老寒腿、肩周炎、腰肌勞損的那個？”
陸川徹底懵了：“通…通經絡？治老寒腿？阿姨，這…這就是個普通的…震動按摩棒啊！”他感覺自己舌頭有點打結。這玩意兒是老約翰給的“紀念品”，情趣用品廠的老古董，怎麼就跟中醫養生扯上關係了？還網上傳瘋了？
“普通？”旁邊一個燙著爆炸頭、戴著金邊眼鏡的大媽推了推鏡片，眼神銳利得像鑒寶專家，“小夥子，你不懂！這造型！這材質！這古樸的旋鈕！一看就不是凡品！特彆是這震動頻率！”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空氣中那低沉的“嗡——”聲，一臉陶醉，“聽見沒？這頻率！深沉！渾厚！帶著一種…一種大地脈動的韻律感！跟我們社區張大師用氣功發功時的頻率一模一樣！這絕對是融合了古法經絡學和現代材料學的養生聖品！”
“對對對！”另一個微胖的大媽激動地拍著大腿，“我閨女在抖音上都刷到了！有個叫‘玄學養生探秘’的主播，專門測評各種偏方神器！他昨天直播就用了這個棒子！對著自己後脖子‘大椎穴’這麼一懟！嗡一下！當場就說感覺一股暖流從腳底板衝到天靈蓋！困擾他十年的頸椎病當場好了七分！直播間都炸了！都說這是失傳的‘太乙神針’現代版！就是包裝太簡陋，標簽都沒了，就說是‘極樂鳥’的老物件！”
太乙神針？現代版？頸椎病當場好七分？抖音玄學主播？
陸川感覺自己的腦子像被那根“如意棒”狠狠懟了一下，嗡嗡作響。信息量太大，槽點太密集！他猛地想起老約翰塞給他時說的“廠子最早期的產品之一，叫‘如意棒’”，還有李鬆年提到的97年研發的新型材料專利…難道…難道當年李工研發的根本不是什麼情趣用品材料，而是…某種具有特殊震動頻率和能量傳導特性的…生物材料？然後被老約翰這個外行，硬生生做成了情趣震動棒？！
“噗——！”這個念頭一出，陸川差點當場吐血！反向操作！反向操作！他想虧錢買了個情趣垃圾廠，結果這垃圾堆裡，居然埋著一顆能引爆養生市場的核彈？！這他媽是反向操作還是點石成金啊？！
“阿姨們！冷靜！聽我說！”陸川急得腦門冒汗，感覺那個“當街高唱《韭菜之歌》全球直播”的懲罰畫麵正在眼前高清重播，“這東西…它…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它…它就是普通矽膠！震動馬達也是老掉牙的！沒什麼特殊頻率！那個主播肯定是托兒！是炒作！你們千萬彆上當！”
他一邊語無倫次地解釋，一邊瘋狂在腦中呼喚係統：
【係統！係統！緊急情況！這玩意兒好像要火！要盈利！快！快給我解決方案！我要虧錢！阻止它！】
【叮！檢測到宿主麵臨重大盈利風險！】
【風險來源：非理性市場狂熱養生玄學概念炒作）】
【核心規則三盈利可恥）警告！風險等級：高！】
【建議宿主立即采取反向操作：】
方案一：銷毀所有‘如意棒’庫存及生產模具！虧損指數：高，操作難度：中）
方案二：公開宣稱產品有害健康，主動召回並賠償！虧損指數：極高，離譜指數：高）
方案三：利用現有熱度，反向營銷，將其定義為‘智商稅’，引導輿論抵製！虧損指數：中，需高智商操作）
【請宿主謹慎選擇！任何意外盈利都將觸發懲罰！】
銷毀？公開宣稱有害？反向營銷？係統給出的方案一個比一個狠！但眼下，看著眼前這群目光灼灼、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老寒腿康複曙光的大媽們，陸川知道，硬攔是攔不住了。
“小夥子，你彆忽悠我們！”東北大媽眼睛一瞪，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們這群老姐妹，哪個不是身經百戰？保健品套路見多了！但這個‘如意棒’不一樣！張大師的直播我們都看了回放，那氣色，那反應，做不了假！還有老王他老伴，以前在廠裡乾過臨時工，偷偷拿回過一個老款的，用了好多年了！她那個老風濕，以前陰天下雨疼得下不了床，現在都能跳廣場舞領隊了！一直當寶貝藏著掖著，要不是網上傳開了，我們還不知道是你們廠的老古董呢！快說！還有多少庫存？開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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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內應？！老王他老伴？！陸川眼前一黑。完了，人證物證俱全，這“養生神器”的名頭是坐實了！他現在就算跳進哈德遜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玩意兒賣出去！一旦形成銷售，哪怕隻賣一根，那也是盈利！係統懲罰分分鐘降臨！
陸川急中生智或者說被逼上絕路），臉上瞬間切換成極度“悲痛”和“沉痛”的表情，聲音都帶上了哽咽：“阿姨們！你們…你們都被騙了啊！”他猛地從背後拿出那根還在嗡嗡震動的“如意棒”，高高舉起，如同舉著一件罪證。
“這東西…它…它有輻射啊！”陸川語出驚人，聲音悲愴，“老約翰…哦不，前任老板，他為什麼跑路？就是因為長期接觸這玩意兒！身體垮了！頭發掉光了！醫生都說了，是未知輻射導致的基因突變！這震動頻率根本不是養生，是催命符啊！我們廠…我們廠就是因為這個，才瀕臨倒閉的！這些庫存，都是要集中銷毀的危險品！我買下這廠子，就是為了不讓它繼續害人啊！”他聲情並茂，就差擠出兩滴眼淚，完美演繹了一個“良心接盤俠”的角色。
“輻射？！”“基因突變？！”“催命符？！”
大媽們集體倒吸一口涼氣，臉上興奮的紅暈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疑和恐懼。她們互相看看，眼神裡充滿了動搖。畢竟，“輻射”和“基因突變”這兩個詞，對中老年群體的殺傷力是核彈級彆的。
東北大媽狐疑地盯著陸川手裡的棒子：“小夥子…你說的是真的？真有輻射？”
“千真萬確！”陸川斬釘截鐵，表情沉痛得如同參加自己的葬禮，“您想啊，要是真那麼好，能通經絡治百病，為什麼幾十年了都沒人發現？為什麼廠子會倒閉？就是因為它的危害被掩蓋了！現在被那個無良主播炒作出來，就是想最後撈一筆跑路！阿姨們，你們都是明白人，身體要緊啊！這玩意兒，碰都不能碰！”
在陸川聲淚俱下裝的）和“輻射”大帽子的雙重攻勢下，大媽們的熱情肉眼可見地冷卻下來。東北大媽皺著眉，仔細看了看那根樸實無華的棒子，又看了看陸川“真誠”而“悲痛”的臉，猶豫了。
“這…這要是真有輻射…那可不能碰…”“是啊，老王他老伴用了那麼多年…不會有事吧？”“嚇死人了，走走走，趕緊走！”大媽們竊竊私語，臉上帶著後怕，剛才那股要“全包了”的氣勢蕩然無存。
看著大媽們打起了退堂鼓，陸川心中狂喜，差點歡呼出聲！成了！反向營銷成功！用“輻射”嚇退潛在買家！虧錢計劃保住了！
然而，就在大媽們即將被成功勸退的關鍵時刻——
“嗡————！”
陸川手中高舉的“如意棒”，尾部那個老舊的旋鈕開關，似乎是因為他剛才情緒激動用力過猛，也可能是本身壽命到了極限，竟然“哢噠”一聲，卡在了最大檔位！震動力度瞬間飆升！一股比之前強烈數倍的、帶著奇異穿透力的高頻震動猛然爆發！
“啊！”陸川猝不及防，手腕被震得發麻，那根棒子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東北大媽因為驚疑而微微張開的…肩膀上！位置精準無比，正是肩頸穴位交彙處——“肩井穴”！
“哎喲！”東北大媽被砸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地痛呼一聲。
但下一秒，她的痛呼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舒適、難以置信的呻吟：“嗯~~~！”
隻見東北大媽渾身猛地一顫，臉上的驚疑和後怕瞬間被一種極度舒爽、飄飄欲仙的表情取代！她下意識地扭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哢吧哢吧”幾聲清脆的骨節響聲，長期困擾她的肩周炎帶來的僵硬感和酸痛感，如同被一股無形的暖流瞬間衝垮、消融！一股難以言喻的輕鬆感和暖意，從肩膀迅速蔓延到整條手臂，甚至半個後背！
“我的老天爺啊！”東北大媽猛地瞪圓了眼睛，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了八度，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通了！通了！真的通了！我這肩膀…十幾年沒這麼鬆快過了！像卸下兩座大山！暖烘烘的！舒坦！太舒坦了！”她激動地揮舞著剛剛還抬不起來的手臂，動作靈活得像個年輕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在即將熄滅的火堆上澆了一桶汽油！剛被“輻射論”嚇退的大媽們瞬間又炸了鍋！
“王姐！你真好了？！”
“我的媽！這效果立竿見影啊！”
“什麼輻射！肯定是這小夥子怕我們搶貨，故意嚇唬人的！”
“姐妹們！看到了嗎？這才是真正的神器！比那個主播說的還神！搶啊！有多少搶多少！”
“輻射”的謠言在活生生的“當場治愈”神跡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瞬間土崩瓦解！大媽們的熱情被徹底點燃，如同火山噴發，比剛才還要凶猛十倍！她們眼冒綠光，如同餓狼看到了肥羊，嗷嗷叫著就衝向廠房深處，目標直指那些堆積的舊紙箱！什麼風度、什麼體麵，在“養生神器”麵前統統拋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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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阿姨們！冷靜！那是情趣用品！不是養生棒！那個是共享係列！是次品！有數據泄露風險的！”陸川絕望地喊著，試圖阻攔，但他的聲音瞬間被淹沒在大媽們興奮的尖叫聲和翻箱倒櫃的嘈雜聲中。
“次品？次品效果都這麼好？正品還了得？！”
“共享？共享健康！好東西更要分享！”
“小夥子彆小氣！快說倉庫在哪兒！錢不是問題！”
陸川被幾個心急的大媽擠到一邊，眼睜睜看著她們像發現了金山銀山一樣，瘋狂地扒拉著那些印著“共享”ogo的紙箱。很快，就有大媽從箱底翻出了幾根造型和陸川那個“如意棒”類似的、但明顯更舊、包裝更簡陋的老款產品，上麵沒有任何智能標簽，隻有模糊的“paradisebird”字樣。
“找到了！是它！就是這種老款的！”
“我的！這是我的！”
“彆搶！我先看到的！”